糖葫芦(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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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钦差大人的话,你……若是想回家必定不会再有人闲言碎语了。”

顾允淮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她其实很聪慧,这几日为案子忙前忙后,帮了不少忙。

经过这一回,他也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自己,从前的确做过太多难以“洗白”的事情,虽不曾害命,但一些复杂的关系网,却是踏进去容易,退出来难。

就如同这次洪昌赌坊找上门来的事情,这次侥幸解决了,下次呢?

他尚且没有自信自保。

总不能因为当初的乌龙耽误她的一生。她此刻愿意留下来,不过是被世道流言禁锢,若有人点拨,早晚会想通的。

她应该有更自由的人生。

“可我不想。”

姜许的表情平静的出奇,心里并却不像表现出那样平静。

她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即便前世她对他那样假意奉承,甚至后来的冷眼横眉,他都不曾这样几次三番的赶她回家去。

“你还是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来。”

她的语气硬邦邦地,但还是泄露出失落。

他听到这话恐怕只觉得好笑吧?

可她宁愿相信他是因为担心自己别有所图才不愿意留下她。

顾允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这个时代而言,世道所定的规则不是一人之力能够打破的,如她这样养在闺阁的女孩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一时半会儿定然难以改变想法。

袖中那块文竹绣帕无意中露出半角,他小心地摩梭着精致的绣纹,没有再出声劝她。

也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否心底某处,他也卑劣地期望着她说出拒绝的话,然后糊里糊涂地留下来。

一路沉默。

二人到家时,院里几个脸熟的小弟本是过来帮忙的,一看这冷凝的气氛 ,纷纷告辞。

姜许一进门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合上门,就难以克制地想起方才他的字字句句。

拿起桌上做到一半的燕子扣,又放下来,随手拾起一根素绳,做起最简单的一字扣来。

平日做来几乎下意识的事情,今日效率却低的可怕。

回应的话说得潇洒强硬,但一颗心还是不可抑制地酸涩起来。

也许是记忆中的那个他对自己太过百依百顺,她明明知道无法对比,却还是忍不住委屈。

她或许早该想到,即便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也不会是和上一世完全相同的他了。

前世的事情如同走马灯般变幻在眼前,他背着自己混在难民群里,咬牙前行的样子;他从军前忐忑却故作轻松的神色;他离别时苦涩而不自知的笑……

手中编到一半的绳结乱了,一线搭错,就难以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她低下头看去。

她真的能有耐心一点点修正回原样吗。

抑或是,她耐心的修正,还能够让一切回归原本的轨道吗?

门忽然被敲响,打破了她纷乱的思绪。

“谁呀?”

她心中带着一丝期待,却只敢悄悄藏到心底,胡乱整理了发髻,就起身去开门。

眼前闪过一抹火红的颜色,她定睛一看,竟是一串糖葫芦。

顾允淮一脸复杂尴尬,颇有些不自然地将手中的糖葫芦往前递了递。

“糖葫芦,你吃吗?”

姜许忽然噗嗤一声地笑了。

也许他现在还不是前世那个足够爱她的“顾允淮”,但他还是他不是吗?

从来没有变过。

她伸手捂着笑,接过了他手中晶莹红艳的糖葫芦。

“我吃…”

顾允淮身后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几乎是看清脸的同时,姜许猛然一个急刹车,顿住了话。

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似乎是有些羞怯于手中已经少了两颗的糖葫芦串,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正是姜许家中幼弟姜淙。

从顾允淮身后钻出来,姜淙就立马端端正正地站好在一边,红着耳根不敢看姜许。

“我吃…吃这个像什么样子!”

姜许乍看到幼弟,先是欣喜。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接过了糖葫芦,顿时感觉自己长姐的威严碎了一地。

以后该如何再教导他不能随意接受旁人给的吃的…

“姜淙!”

姜许语带怒气地喊弟弟名字。

“谁允许你随意跑出来的?你今日不用上学堂吗?”

姜淙本就心虚,被长姐一吼,瑟缩了一下,又下意识站的更直。

“我向夫子告假了的!爹也知道的。”

姜淙偷偷瞄了她一眼,小声解释。

“你告假的理由呢?”

爹爹自己科考失利,为了淙儿的学业,自三岁亲自给他开蒙后,就将他送到镇上一位老举人那里进学。

爹爹最是重视淙儿的学业,等闲怎么可能同意他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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