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婚(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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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盐,点滴撒在大将军府的门口,屋檐的雨水沿着月辉坠落。

小径尽头,女子仅着单薄素衣,鸦发高挽成妇人发髻。鬓边几缕发丝凌乱,倒使她月宫仙娥般的容颜多了几分烟火气。

她一身单薄的素衣行走在月下,脚步如猫,没有一丝声响。

雨已经停许久了,雨水却还是不知疲倦地敲打着青石砖瓦。雨后月光似乎更加皎洁,幽冷地照着青石板尽头那个素衣倩影。

姜许不知道自己为何身处此地,也不知道为何要往前走,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看客,竟然左右不了自己的身体。

檐下落雨激起的水花微微打湿了她的绣鞋,周身的凉意弥漫开来。

脑中忽然浮现的念头如同一块大石,闷闷地堵在心头:

记忆中似乎有个人总说这条青石板铺成的路中看不中用,雨天平白弄的人一身泥点子,早晚要被他给铲了重做。

他说这话时一定没想到,最后来与他告别之人,却要一个个踩过这条路,来送他最后一程。

可,他又是谁?

一路走到一片素缟的灵前,堂中人不少,似乎都是些熟面孔。

她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心口愈发闷痛,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这是他的灵堂?

带着薄茧的素手抚上脸颊,姜许下意识地探了探眼角。干涩的触感让她心惊。心钝痛着,她却连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

“你这没心的贱人,我大哥这些年待你不薄,他出征这样九死一生的事,你却连一个好脸色也不肯给……”

新朝已建,他分明说只是小小平乱,她从没想过他会一去不回。

耳边传来不堪入耳的辱骂,这些人似乎都是随他参军的兄弟,如今都已经是有品级的正经官员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忘了,大哥不允许咱们这样说话。”

有个身材瘦弱些的男子站出来拦着,他在这些人中应当是有些话语权的,但却几乎是无济于事。

怒骂声不歇于耳畔,姜许的心中却泛不起一丝被侮辱的愤恨,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她脚下一个踉跄,抬手间不经意打落了身边一人抱在怀里的画像。

卷轴缓缓展开,年轻的将军穿着银甲提箭纵马,意气风发。

她立刻认出画中人,这人,分明是镇上的俏霸王“顾允淮”。

一片嘈杂吵闹声中,她不受控制地失去了意识。

**

午时已过,姜家一片喜气的红色,门前却依然静悄悄的。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八抬大轿,气氛诡异地安静。

屋内的女子独自端坐在床榻边,一身大红嫁衣,身姿纤细,嫁衣上精细繁复的绣纹一针一线诉说着她对于这桩婚事的珍重。

大红盖头下她的表情不显,玉指却已经把嫁衣一角拧出了印痕。

又是这个梦……

未婚夫婿久久不来接亲,姜许心中有些不安,却不知为何睡着了,又做了那样一个荒诞的梦。

她伸手小心地抹去颊上清泪,有些担心抹花了今日的红妆,脑中却反复浮现着梦中的画面。

梦中的一切是那么清晰真实,叫她心中有些莫名不安。

前堂——

姜父仍坐在堂中上首,脸色很是难看。张氏坐在一边望着丈夫,心中自责焦急,有心想要去看看女儿,却不敢随意离座。

喜娘是惯会说漂亮话的,可今日的情况也的确是没见过。

姜家和何家是通家之好,亲事是娃娃亲,两个孩子又是青梅竹马。昨日还喜盈盈地操办婚事,何家即便是有意退婚,也没有理由用这种法子这般下姜家的面子。

新郎官接亲本该天一亮就出发,两家只隔了两条巷子,即便有什么意外,就是差人报个信也该到了。

“秀才老爷您别着急,且等一会儿,何家少爷这也许是路上有什么意外给耽搁了。

喜娘这话说得心虚,可眼看亲事就要黄了,还是硬着头皮劝慰。

姜父却似乎似乎被这话揭开了最后的遮羞布似,勃然大怒,朗声道:

“今日就当寻常宴请,诸位先入席!”

他此时是懊悔万分,但面子上还是要忍着气做的体面。

既是气自己识人不清,让女儿受此侮辱,又气愤何家如此不顾两家情谊,倒显得自己上赶着嫁女儿。

姜许盖着盖头坐在屋内,听到外头一片嘈杂喧哗,隐隐猜到了两分。

何家哥哥今日应当是不会来了。

即便对这未婚夫并无多少深情,可她一向是把他当作要相守一辈子的未来夫君的。小时二人一起长大,也算熟悉。这些年二人都大了,虽不好再多见面,却也没有断了书信礼物。

对这桩婚事,她喜悦期盼,一向珍重对待。

可何家却这样折辱自己与姜家,她横竖咽不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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