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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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枚钉子完全扎入胎面,其余的零星散落在地上。应疏蕴捡起,揣入口袋,回了车。

慢慢把车挪到路旁,她如同那泄气的胎,头靠在椅背上,两眼放空看向窗外。

眼前公路笔直,延长至远处天际,这是从加油站到North Pole唯一一条路。许获就算要去市中心吃饭,也势必要返回这条路。应疏蕴默默盘算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他改变了计划,不去North Pole。

他速度太快,没看到。

手中的长钉划过手心,金属坚硬冰凉。应疏蕴掏出手看,掌心没有破。只是一道浅浅的痕迹横切过感情线。像某种不详的征兆。

再不济,她心想,可以拨通那串号码。她记性一向很好,看过两眼已熟背于心。

只是偶然充满想象,必然却包含叵测。应疏蕴不愿如此狼狈。

雪簌簌落下,越来越大。除了拖着长尾的巨大货车轰然经过,这世界再无它物。白色的雪花,如心中不安,渐渐弥散。应疏蕴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一,二,三,数着数驱赶烦躁。

吱呀……

车胎摩擦减速带的声音钻进耳朵,余光里一辆白色越野车出现在后视镜。应疏蕴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软软瘫在驾驶座上,收回了敲打的手。

须臾之间,许获走到了车旁,轻敲玻璃。应疏蕴摇下车窗。

少年的声音和风雪一同灌入,“怎么了?这么快就轮到我报恩了?”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极为澄澈,无形中点亮了这暗沉的天色。

应疏蕴点点头,“压到钉子了。“

许获皱眉:“谁这么缺德啊?往地上撒钉子。你也挺倒霉的。”

应疏蕴心虚,局促得脸颊通红,“刚才没找到螺丝套筒,取不成备胎,”为了不显得刻意,她又牵了牵嘴角,“所以我刚在想要不要就这么先开回去?”

许获闻言,绕到车前,应疏蕴见势推门跟了过去。

她两手揣在口袋,脸埋在领口,低头看着许获俯身按压车胎。没一会,他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脏污,“别开了,不安全。我去拿扳手。还是就换我的?”

在楚加奇结束滑雪之旅后,许获直接飞到费尔班克斯,也重新租了辆车。虽然这里公路铺装正常,为了能去更多地方,他选了辆更粗犷的美式越野,和应疏蕴的一样,不过是新款。

应疏蕴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车,摇头,“不了,扳手借我吧。”现在这个回去补补就好,花费不大。

许获点头,转身回了车。应疏蕴打开后备箱,依在边缘,看着他拿着工具回来。正欲接过,许获却摆摆手,他先是脱下大衣丢在一旁,又低头掀开防尘盖。

将套筒和螺丝扣拧紧后,许获把袖口提起了一些,青筋在发力下凸起流动。备胎在钢索的牵引下渐渐落下,他拿起千斤顶,蹲下取起备胎。

雪很快落满他肩头,在黑色套头衫上附着,融化。

应疏蕴取下脖间的围巾,抖散开,遮住他的头顶。明明是下决心做的局,心底还是冒出了一点愧疚。

听到头顶的簌簌声响,许获抬头看到一方格子天空,侧脸看应疏蕴,沉默对视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却也无言。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很快换好胎,还帮应疏蕴把旧胎安置在了后备箱。

应疏蕴拿起外套,递过去。

“谢谢,要不是……”

“不用谢,要不是你,我那天也走不成。”许获利落穿上外套。

应疏蕴低头看着脚尖,鞋面被雪水融开一片水渍。心思哽在喉间,难出口。

“你对费尔班克斯很熟?”

她抬头,应道:“还行。”前两次待的时间长,这里出名的景点应疏蕴都去过,后来还在雷蒙德夫妇的带领下看了不少小众美景。

“有空的时候,介意当向导吗?我第一次来,会待一段时间。”

应疏蕴没想到这么顺利,一时反应迟钝起来。许获却已掏出手机,等她回应。

“行,那我们后面约时间。”应疏蕴报出一串数字。

那是雷蒙德给她联系客人的工作号。

*

两人分开后,应疏蕴找了就近的修车行,把旧胎补上。她不是心存侥幸的人,未雨绸缪总不是坏事。回到木屋已然是暮色时分。

放置好购买的物资后,应疏蕴匆匆进了厨房。白天吃得少,脑子又乱,回过神只觉得胃里空虚。

这一餐她倒没凑合,十分耐心地做了三文鱼烩饭,还炖了菌菇汤。

偌大的客厅里,应疏蕴静静吃完,又里外整理了一番。今天她收到小屋客人的邮件,说是晚上会到。费尔班克斯的天黑得早,但现在也还没到晚饭时间。她想了想决定先不打电话,拿着手机进了浴室。

室内温暖舒适,应疏蕴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件宽大的T恤和短裤。头发也没吹,只是稍微擦干了水分。她打开冰箱,拿出苹果洗净,走到壁炉前添了点柴,坐到了一旁的摇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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