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故与新)(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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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安静得像一幅泼墨的油画。

几颗疏星,一轮弯月,树影婆娑如织。

贺知新站在远处,长身没入寂静的清晖,停靠的车和浓郁的夜色遮掩了他身形,可那双即使戴着帽子也无法遮挡深海山峦的眼,仿佛穿透了遥远的距离。

温故眼睛有些发酸。

不知是因为灼烧的体温带走了水分,还是因为戴了一天的隐形眼镜,极其艰涩,看到贺知新轻轻按了下耳机,“温吞吞,往前走。”

温故想自己大概是因为生病脑袋不灵光了。

居然没有反抗,反而依言照做。

长廊在她脚下铺开一道僻静的影子,喧嚣远去,月色钻过透明的落地窗,勾勒出夜深后万籁俱寂的平溪。

一街之隔的浓荫下,那道无声注视着她的眸光恍若粼粼的深海,幽深晦暗,跨越山海的嗓音却仿佛直直地坠落她心。

带着一丝清雅的笑。

“温吞吞,我好像听到了你的心跳。”

温故:“......”

某人蹬鼻子上脸,不过被她脑子抽风配合了一下,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你幻听。”温故若无其事地浇灭这一瞬自心底荒原迎风起的星火,拿手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地,试图掩饰住此刻的确慌乱的呼吸。

贺知新嗓音里笑意愈浓:“本来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温吞吞,你刚在咬嘴。”

温故:“............”

同样是人,视力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她戴上隐形后依然十米以外看啥都是ins滤镜风,对他只有一个前男友化成灰都认得的模糊轮廓,怎么他隔着一条长街,人却依然好像站在她面前。

温故微默,回过神:“看来贺先生不仅耳朵不好,眼神也不怎么样,我开始觉得你直播里那句话,其实是心有余而力不逮了。”

贺知新:“温吞吞,我究竟行不行,以后你会亲自体验。”

温故:“???!!!”

因着生病而反应不足平时十分之一的漫长反射弧意识到从来清冷无欲的男人是在和她开黄腔,刚刚熄灭的火焰,倏然葳蕤,捂了捂发烫的脸颊,故作平静地揶揄,“怎么,一向君子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和尚现在想当小三啊?知道我孩子都有了,却还置礼义廉耻于不顾。”

贺知新:“礼义廉耻,能帮我找回以前的温吞吞吗?”

温故心脏一颤。

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从来墨守清规青灯古佛的男人,语气里是明知前方是地狱也甘愿为她从佛堕落的炽烈。

温故紧紧掐着手,害怕他听出自己濒临溃败的无情:“温吞吞早就随着和你分手一起消失了,是你起的这个名字,也该知道她本来就不存在。”

对面许久没说话,漫长到几近窒息的空白。

紧接着,贺知新静到恍若心死的嗓音响起,“那他对你好吗?”

“很好。”温故隐忍多时的眼泪,在贺知新被她残忍的谎言终是刺伤以后,无声滑落。

她背对窗户,狠狠擦去,“好得不得了,比你帅,比你高,比你温柔,同样都当过和尚,却比你有味道多了。”

脑海却在这一刻,不受控地想起俩人第一次接吻。

永远清冷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眼底青灯湮灭,经年绕骨的佛珠依然沧海淡漠,轻轻含着她唇齿的温度却滚烫灼烧。

他说,“温吞吞,不用想着再去找别的小和尚,和我谈过,其他人都食之无味。”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了,你很喜欢。”

他的确说到做到。

俩人离别的这么多年,明明只有过这么一次越界,却让温故在这场不愿清醒的梦里,沉沦至今。

即使这场很难梦到最后幸福结局的虚幻,藏着她白日里捂住眼捂住嘴口是心非的深爱。

贺知新嗓音很淡,辨不出情绪:“哪里的和尚?”

“就平溪寺的啊。”温故语气随意,“不然,你以为我一个不信佛的人每周去那里真的是为了帮人请法物啊?我又不是慈善家。”

贺知新:“平溪寺什么时候多了允许谈恋爱的寺规?”

“他带发修行而已。”

贺知新语气沁冷,平静至今的嗓音隐隐透着一丝再也压不下的波澜:“所以,他连为你还俗都不愿意。”

“是我不愿意。”温故心脏骤起尖锐的疼,极力克制着,不愿去想当年为了她堕入红尘的少年,“贺先生现在人在娱乐圈,恐怕不清楚,平溪寺比你当初在的时候红多了,有个比你帅比你厉害比你平易近人的高僧,一卦难求,我总不能自私地要求他为了我一个人放弃那么多巴巴等着他拯救的苍生吧?”

温故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扯谎,一边在心里和这个人在寺庙断情绝爱、头上无端背了个老婆孩子锅的高僧默默说了声抱歉。

对不住了,听说您老没人见过真荣,拿您当个挡箭牌,您菩萨心肠应该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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