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1 / 3)
晏和抬头看着他,似乎是怕泄露别的任何情绪,神情过于冷淡,“什么事?”
“你有事情瞒着我。”魏不绝问。
晏和眸子闪了闪,淡声道:“然后呢?”
晏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魏不绝拿他没办法,只好劝道:“还有不到三个月,你真不打算告诉我吗,我现在半条命在你手里,你不必顾虑许多,解决了这些事,我好走得问心无愧。”
理智告诉他,现在就该提出让他多留一些时日,可晏和却不禁问:“你找到解毒的法子了?”
“我自有办法。”
“孤霞山距上京数千里,你每月来回一趟,即便不停行路,路上就得耗时一旬。”
晏和话没说完,魏不绝知道他的意思,他闷闷道:“这些不用你说。”
“等你找到别的法子解毒再说吧。”
“我终究是要走的。”魏不绝放低了声音。
“也不用你说。”晏和垂首看向案上折子。
魏不绝不接话,房中的空气仿若被抽走,两人都觉窒闷。烛光闪了闪,魏不绝不告而走。
听得他的脚步声渐远,晏和手指一紧,抬首去看,他已经不见了身影。
晏和忽地心里一空,想把那个瘦削而挺拔的身影叫回来,只要他开口,她有求必应,即便她不愿意,她需要他帮她解毒,他可以威胁她,威胁不起作用,还可以武力制服……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晏和心头猛跳,他速念清心经,可那念头始终挥之不去,他不是失去神智,晏和深深呼吸几口气,他终于只能承认,他是理智地,想把她留在身边。
他曾笃定在晏王府时是她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失控,在洛阳时她解释清楚了,他不觉难堪,近来细细回想,他已经想通了许多事情。
初见时她不怕他,因她是魏不绝;她眼中有高山大川,因她是魏不绝;她知道他对江湖和朝廷的意义,因她是魏不绝;她坚强自立,勤勉上进,因她是魏不绝。
自天之骄子跌入凡尘,却能很快振作,抓住一切机会重回巅峰,她没有武功,却比魏不绝更加有力量。恢复武功,也没有得意忘形,认清现实,也没有一走了之,她重恩重义,回到金鳞司用尽全力弥补他。
她做了什么?
她不过是做了自己。
心跳快得要破胸而出,晏和窒闷难抑,思念之情早已淡了,因她就在他身边,可他们又相隔千万里。
晏王府二百余年,未有一任晏王娶过江湖女子,晏和今日才知是为什么。平民女子嫁人后以夫为天,可江湖女子自有一片天,更遑论魏不绝这样的女子,她的那片天,需得仰仗她撑起来。
他与她之间,确乎相隔万里。生死攸关的毒尚且不能让她停留,何况是她曾狠心割舍的他呢。
晏和的心思起起伏伏,没有回王府,在后厅睁着眼到鸡鸣。一早,他如常在正堂上值,丝毫看不出异状,直到刘锵突然来说,魏不绝告假十二日。
“说是要回孤霞山一趟,近来的邸报并未报告孤霞山有事,他这是怎么了。”刘锵也犯嘀咕。
晏和立刻说:“让他来见本王。”
刘锵得令追出去,魏不绝已经准备离开,被刘锵拦住,他快步来到正堂,“王爷有何事?”
他声音淡淡的,晏和也保持镇定,不露情绪,“十二日后,恰好月底。昨日你还说无法解毒——”
“巧了,昨晚我就找到了。”魏不绝见晏和流露出关心,他便有些忘形。说出这话眼看晏和眼里闪过一丝凝滞,他几乎在面具后勾起笑。
“不准走。”晏和仿佛克制着某种冲动,声音极度不稳。他的双眼定定看着魏不绝那与青色面具融为一体的眼瞳,目光烈得几乎想把他的面具熔化。
魏绵没料到晏和反应如此大,心跳快了一瞬,脱口问道:“你是舍不得我还是担心我?”
“本王舍不得或是担心,你就不会走么?”晏和不答反问。
魏不绝顿了片刻,没了玩笑的心思,“我要送谢芷兰去孤霞山,路上需得耗时半月,十二日已是很快了。你知道的。”
他一开口,晏和就知道被他耍了,却生不起气来,他撑着桌案,垂首听他说完,片刻后抬头,神情已恢复平常,“你若是回不来怎么办?”
“会回来的,我惜命。”
晏和不信这样空口的保证,他皱眉道:“必须提前回来,十日。”
“好。”晏和松口,魏绵立刻答应下来,转身就走。
晏和知道他没上心,几乎想把他追回来,不准他离开上京半步,速速念清心经才克制下来,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金鳞司大门。
魏不绝走出大门,一白衣女子从门外阶下上来,二人对视一眼,均没有停留,一上一下,转瞬即擦肩而过。
魏不绝走远了,凌映雪在檐下转头看他,“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魏不绝吗?”她似是问守卫,又似是自言自语。
“金鳞司重地,闲人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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