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3 / 4)
见阿娘来了,行动缓了下来,不敢妄动,像看见生人。
廷芳赶上来,桃符便去揪她的裙子,怯怯地喊:“阿嬭……有人……”
廷芳先向盼盼行礼,喊了一声:“夫人。”又对桃符说:“来,快叫阿娘。”
桃符皱眉瘪嘴,一脸戒慎警惕。
盼盼也不以为意,她的目光在描画廷芳的身躯。新白窄袖罗衣,贴身裹着那对溜圆的肩臂。外面套着一袭豆青色背带裙。肩带是五六寸宽的绿布,缀着鹅儿黄联珠纹绣,由肩至腰系成斗形。腰带扎得很高,配上肩带,束托着上身分外丰硕,耸如雪峰。
站得近了,还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汗味,像是丁香或泽兰香。
盼盼的头皮微微紧缩。这种味道容易吸引男人。
盼盼问:“桃符现在还吃奶吗?”
廷芳苦笑:“只吃奶,不吃其他东西。”
“也该戒一戒了。难道吃一辈子吗?”
“……夫人说得是。”
说了两句话,盼盼便转身走了。四处游逛,来到丽景楼。
楼畔柳枝依依,花木茂密。
其中一株白桐,高与楼齐,花开盈树。白中带紫的小花,形状像深腹裂口的铃。一朵挨着一朵,挂满一枝。一枝扑着一枝,覆满一树。树身不直,斜斜地歪向楼墙,一树纷嚣的繁花,排山倒海地朝楼顶压将下来,像一个盛饰女子的背影,看不清面目,只见珠翠满头。
盼盼登楼,一边让人去备办酒果,一边让人去请静芬和小姑。
静芬是刘峻的表姐。父母早亡,嫁给一位门单户薄的士人。丈夫病故之后,带着一对儿女前来投靠姨母,即刘峻的阿母。然而寄人篱下,心常怀惭,加上刘家人多嘴杂,便在盼盼邀请之下住到这里来。
自从刘峻日益冷淡,盼盼日益不安,想要寻求夫家亲族的安慰与支持,便时不时往祖宅走动送礼。听说静芬在祖宅过得不舒坦,就热情邀请过来,一来可以作伴,二来可以助威。
毕竟是受了她好处的人,说话总是要向着她的。
至于小姑刘婉儿,初为人妇,夫妇吵架,一气之下回到刘家,也给她请来作客。
婢女正在楼中布置坐席棋具,盼盼站在窗边往外望。
底下的池水绿汪汪的,映着池畔的林木也是漉漉的翠色。
绿水碧树,溶溶一片,有一种正在高涨的感觉。
周围一方一方廊庑的屋瓦,像一块一块即将灭顶的石头。
盼盼忽而看见一株酱色的乌桕,“咦”了一声。
她指着远处枝头,惊喜地说:“快看,那里好像有两只乌鹊。”
鹊,又叫乌鹊,因为头、背和尾巴是黑的。汉人认为看见乌鹊是吉兆。俗谚说:“灯火华得钱财,干鹊噪则行人至。”
采兰站在一旁,闻言望向窗外。凝神细看,后颈忽而泛起一阵栗栗。
那株乌桕位于石园附近,快枯了,顶端尽是罗网似的枝枒。枝头站着的不是一对乌鹊,而是一只伯劳,和一条死去的老鼠。
鼠尸插在枝头。伯劳张着鸟喙,似是鸣唱又似耀武扬威。
或许是前阵子学习刺绣的缘故,盼盼显然眼力弱了,看错了。
采兰微笑:“还真是一对乌鹊。人家说看见乌鹊,就是有人要回来了。”
盼盼想到刘峻,笑回:“真是灵验呢。”
采芝方布置好酒果,走过来问:“夫人说看见什么了?”
“你看那里,有一对乌鹊。”盼盼说。
采芝看看远处,皱皱眉头,又看看采兰。
采兰摇摇头。一个意思是没有乌鹊,另一个意思是不要纠正盼盼。
采芝心领神会,也没有回话,只是不作声。
楼下传来人语。静芬和小姑到了,一见到盼盼,先称赞楼旁的白桐花树。
“这花开得真盛大,从楼顶垂下来,像一道瀑布似的。”小姑说。
“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花。”静芬说。
“今年的花开得特别多,也不知道什么缘故。”盼盼又说:“我方才还看见乌鹊了。”
静芬笑起来:“那表示有人要回来了。”
两人在这里住了数日,盼盼又经常诉苦,所以都知道盼盼夫妻现在的情况。婉儿虽然也是夫妻吵架不回家,毕竟在这里受到盛情款待,奉承地说:“一会见到阿兄,我也得劝劝他,怎么能放着阿嫂一个人在家里这么久呢?”
“我的脾气也改了,也不知道要怎么让他知道。”
盼盼说得委屈无助,意思就是你们这些人要让他知道。
婉儿也是明白人,笑了笑:“我会告诉他的。”
说了几句闲话,三人玩起弹棋。
弹棋用的是一种特制的石盘。方五尺,中间像山丘一样耸起,二端各有一个圆洞。两人对局,各执棋子六枚,摆置于己侧盘面,率先将自己的棋子弹入对方圆洞者取胜。弹棋的方式大多用手,也可以藉助外物,例如巾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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