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弓(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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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语翻成汉文有许多困难,一来有许多特殊的名词,二来两者句子的结构正好相反。因此翻译过的佛经,除了文学素养深厚的僧侣士女可以研读,对于大多数的人民而言,只是拿来供奉。据说佛经周围皆有金刚力士、护法神将驻守,可以消灾解厄,保佑安康。

小白的字好,写得又快,有了口碑,开始有接不完的工作,和收不完的报酬。人抽高了,身体长肉了,老花开始让他与惠歌角抵,虽然现在还是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了。

他看见有趣的书会抄一份给惠歌。像是这卷《幽明录》。“幽”表示鬼神的世界,“明”表示人间,这卷书辑录许多神异稀奇的故事。

惠歌将书收进怀裡。见小白迈步而前,跟上去走在他身边。

小白脸朝前方,眼珠子旁睨身边的人一眼。

“你很湿。”

惠歌看看自己,发现裤管、衣襟,甚至肩膀都有大片的水渍。

她自城北跑到荒地之后才缓下来走著,走没多远又看见小白。体内热气直冒,不怎麽冷,只感到有些黏泞,直到现在才发现身上水湿多处。

惠歌说:“我刚才在水边要抓鱼,结果旁边一个男的喝醉了,拉著一个女的要她一起喝酒。那女的不要。那男的硬要。旁边还跟著两个随从耀武扬威,一群人在那裡拉拉扯扯,吵吵闹闹。”

“你把那男子摔进水裡?”

惠歌睁著眼睛:“你怎麽知道?”

“因为你的个性总是如此。”

惠歌想不到小白这麽了解她,正想拍他肩膀,听见他接著说:

“鲁莽。”

“……”

如果惠歌这个时候看小白,会看见他的嘴角禽著一丝微笑。但是她看的是前方直横出来的野花,顺手摘了下来。

小白又说:“路见不平,也是义事。”

“不是路见不平,是他们吓跑我的鱼。”

“……”

“那鱼特别的哩,背上有金色的线。”

两人閒话中,来到梓树下。没看见老花,小白拿出压在树下的苇席。展开,用石头当作席镇。坐下,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惠歌一手攀著树干,两脚踩著树根,斜著身子绕著树晃荡。

梓树的叶片很大,巴掌似的。不.厚,透嫩的青绿色。从下面往上看,叶子们互相遮掩,满树深深浅浅的光影,像另一个世界的奇异的天空。

惠歌望著上头鬱鬱葱葱的树叶,有感而发:“梓树,噢!梓树,为什麽你要叫梓树?”

小白的话音传来:“有一种说法,楸树中颜色比较白而且能够结果实的,叫作梓,子息的梓。梓树的另外一个名称也叫相思,我跟你说过的。”

“有吗?”惠歌皱眉:“我怎麽没有印象?你再说一次。”

小白没有声音。惠歌以为他不讲,正要去缠他,忽而听见小白悠悠的话声。

相思树的故事发生在大概一千年前,孔子还活跳跳的时代。那个时候中原有很多国家,其中一个叫作宋国,现在的睢陵县以前就是宋国的领地。

宋国的天子,也就是宋王,有一个门客叫韩凭。韩凭的妻子姓何,很美丽。宋王把何氏抢过来,把韩凭派去做苦役,筑一座高台供其享乐。

韩凭不堪役苦,死于台下。高台筑好之后,宋王带著何氏登高望远。何氏从台上跳下,宋王扯住她的腰带,但是那腰带早已事先剪了许多口子。腰带断了,何氏掉了下去。

人们发现她的遗书,希望和韩凭合葬。宋王不淮,还要折磨他们,让人将他们的墓相对而建,无论生死,只能遥望。结果两人的墓生出大梓树,枝叶互相缠绕,像两个人交握拥抱,遂名“相思”。

睢陵城顺著睢水往西北走,有一座睢阳城,两人的墓就躺在那里。

惠歌听完直摇头。

“确实令人叹惋。”小白语气淡淡。

“真是令人讨厌。”惠歌语气忿忿。

“……何出此言?”

“你看,只有美女才会有故事。”

“……”

“如果那个何氏不漂亮,宋王就不会抢她。宋王不抢她,就不会让韩凭去做苦役。韩凭不去做苦役,他就不会死。韩凭不死,何氏就不会死。两个人都不会死,就不会有坟墓,也不会长什麽树。所以如果何氏不漂亮,就不会有这个故事。”惠歌抱著树哀号起来:“美女才会有故事,像我这种平凡人想都不用想,太令人心寒了。”

小白方说出一个“你”字,再看她两眼,迟迟说不出话来。

惠歌原以为小白要安慰她:你也不难看。

但见他久久无话,看来不是,继续忿忿:“你不心寒,因为你就会有故事,我就不会有故事。”

“那是你听过的故事少,我再说一个给你听。”

小白的第二个故事是这样的。晋朝有一个人叫杨丰,他有一个阿女叫杨香。杨香十四岁,没有阿娘,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有一天,杨丰到田裡收粟,杨香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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