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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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在场众人的神色。

扬手落手间,先前使过的九玄伞,猛然一下,被她抛在了地上。

两不相欠,再没有下一次。

神女扭身便走,待反应过来的连犿匆匆追上时,她目不斜视,半个眼光也不分给他,语气更是疾言厉色到至极:“别跟着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随着她的脚步声并未因为她的喝声停歇,晏兮头也不回挥袖一道神力打了过去。

身后那人闷哼一声,似是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正着。

纷乱中晏兮的脚步不由一顿,她侧首望了一眼身后看上去并无大碍的凡人,而后冷冷撂下话来:“我就是这样的恶神,蛮横无理,暴戾无德,你现在也知道了,够了吗?别跟着我了。”

话毕,神女的身形于眨眼间,彻底消失在了不尽的日暮之下。

*

三日,闭门不出,整整三日。

自晏兮得知她阿爹又送了一批礼,去向禺谷赔礼道歉后,她便就将自己一直闷在房里。

雪落无声,敞开的窗棂映出九嶷山色,晏兮倚在窗边,一坐便是一日。

自白日青天,到夜色苍茫,以至于晏兮因着敲门声回神时,葱郁翠色的山岭几乎已被皑皑白雪所完全遮蔽。

她心绪不宁,起身迈步的动作更是急躁不虞。

及至到了门前,她冷着的芙蓉面也没见好转,只是苦闷躁郁之中却又添了几分带嘲的好奇。

九嶷上下皆知她与阿爹闹了不愉快,她倒是想知道,此时此刻谁会如此想不通,顶着不韪来触她的霉头。

风雪还未停,殿门推开之时,东风裹着细密的雪花扑面而来,往房内注入了阵阵寒气。

门外廊下立了个人,那人似是在风雪中立了很久,他的发丝睫羽上皆有水色,俨然是已融过一层雪了。

晏兮愣在了原地。

不是因为来人是连犿,而是因为漫天大雪与廊中晦色下,连犿单手持剑,整个人仿佛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遍体鳞伤,就连那张晏兮私下暗自称道过的漂亮面孔,也未能幸免。

少年面色苍白,唯见血色的,是左颊一道锋利的剑伤,那伤沿着眉骨擦过,只消再进分毫,那一道伤便不是出现在眉骨上,而是映在他的眼眶中了。

晏兮不必闭眼,也能想像出当时的凶险,可她想象不出,还未到下山巡守大荒的日子,他是怎么惹了这一身伤的。

她定定凝着言憺,原本满腹的躁郁忿然消失了大半,质问的腹稿更是不复得见。

晏兮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晏兮直白专注的目光下,连犿身子僵了僵,少年不动声色偏过头,将带伤的左颊隐到了另一侧,只用自己并未受伤的另外半张面颊对着晏兮。

他的动作没逃过晏兮的眼睛,这一下旋即召回了晏兮的心神。

她深吐一口气,随即急声开口:“躲什么?!都做得出还会怕?打不过跑就是了,你一个肉体凡胎,逞什么英雄!做哑巴还不够,要又哑又瞎才满意吗?!这究竟是怎么……”

晏兮咄咄的质问声还未说完,“滴答……滴答……”便就有水声坠地,准确来说,坠在雪地里,氲出斑斑点点赤色的,是自少年玄色衣袖上滑落的血。

少年站在廊下,分明体力不支摇摇欲坠,只能靠左手所握的断剑撑住身体,可他的身躯却偏生站得如翠竹一般直,他蓦然抬起的是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

掌心朝上,当中是一个被握得皱皱巴巴,还染了些许血色的介子囊。

少年显然没料到自个所护的介子囊成了这般狼藉模样,还不等愣神的晏兮发问,他就又急急收回了手。

顷刻间,介子囊被他匆忙打开,少年手中所捧的换成了一把伞,一把晏兮再熟悉不过的伞,这是她数日前失在禺谷的那一把仙器。

她记得这把仙器的伞面上绘了数支艳丽的红梅,可一时间,她却分不清究竟是伞面上的红梅更艳,还是眼前少年周身的血色更艳。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覆在地面上的雪,还未经踩踏凝成厚重的冰,松软的雪层虽然堆得厚,却不妨碍旁人在上面书写。

以剑做支撑的少年再次有动作时,廊下间或几点红的雪地上,浮出了笔走龙蛇的三个字——对不起。

神女眼眸低垂,滞在风雪中,久久没有反应。

既未接过他手中的九玄伞,也未出声说话。

持剑的少年蹙眉犹豫一刻,似是担心她未读懂他的意思般,他抬手在雪地里再次写了一行字。

——是我的错,你不要难过。

风急了些,落雪簌簌,打在面颊上眼睫上凉凉的,晏兮忍了又忍,晏兮嗓子里的哭腔还是没能压住:“你是不是傻?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谁说我难过了!我是生气!而且我也不是因为你生气的……”

什么样的傻子,才会以为,她将自己关在房里三日,是因为这把平平无奇的仙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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