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3)
晏兮回到琼树仙舟上时,东方微弱现了一抹鱼肚白。
彼时舟头上正热闹,辛夷踮脚指挥着舟上的无灵精怪,沿着舟身轮廓泼洒驱虫的药粉。
而挤在她身旁的凌泉,则是侧身探头指指点点,口中叫嚷着什么假若辛夷还钱给他,他保证为她驱虫赶秽之类的话。
“喜喜!你可回来了,我们能走了吗?!这山上好多猫毛虫呜哇哇!”见晏兮归来,辛夷忙不迭将身旁的凌泉一把推开,奔到晏兮面前,直直就开始哀嚎诉苦道。
“事办完了,马上就走。”晏兮将将在琼树上站定,一答完辛夷的话,便就蹙眉急急发问,“他回来了吗?”
辛夷不明所以地无辜道:“谁啊?”
“言憺神君。”顶着凌泉投射过来的视线,晏兮犹豫了一刹才张口,“他回来了吗?”
“啊?那个妖族神君,他没跟我们一起出去呀?他从哪儿回来呀?”辛夷懵懂的回答,显然不能指望她。
晏兮随即扭身看向凌泉,后者亦是摊手作答:“自昨夜跟着少境主入山后,本君就未曾再见到言憺神君。”
晏兮蹙起的眉梢未落,她未置一词,便就挥袖转身往舟尾的琼楼而去。
神器心随意动,舟上纷扬的琼花为她引路,晏兮疾步行至了言憺所住的那间楼阁前。
天还未完全亮,万物都拢在晨雾里,一片蒙蒙。
在晏兮抬手叩门前,房内响起了冷寂的人声:“少境主,我已经回来了。”
隔着薄薄的一扇门扉窗棂,有微弱的呼吸声氲在雾气中,能听出出声那人离得很近。
他该是就站在门前,同她说话时,二人之间只隔了琼楼的木质门扉。
“可以继续启程了,少境主,江城的祸事,拖不得。”只听他的声线,听不出丝毫异常。
他照旧是那个公事公办、言行无失的神君,今夜晏兮在他身上,瞧见的那一缕无措仓皇,仿佛只是南柯槐蚁一场。
可……究竟是拨乱反正?还是有意躲闪?
这一点恐怕只有房内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晏兮叩门的手顿了一下,但她并未垂下腕骨,她动作不改,仍是轻轻扣了两声门扉:“自然如此,不过,方才神君走得急,我还未将那链子的用法告知神君。”
房内那道时隐时现的呼吸声,霎时间听不见了。
静。
琼楼所在,二人所处,了无声息的静。
嘎吱一声,房门乍响。
紧闭的房门露出了一道缝隙,借着这道缝隙,一只指节分明骨感十足的手伸了出来。
冷寂的声线随之再次响起:“不劳烦少境主了,算计有苏斐,搭上少境主的物件,不值当的。”
“这链子,还是物归原主吧。”神君平摊的掌心之中,躺着的赫然是那条玉石足链。
窄窄一条房门缝隙,沿着房内人伸出的手望内看,至多只能望见神君繁复的白色外衫。
其余的,皆拢在了夜色雾气里。
明人不说暗话,他不会听不出来自己的托辞,正如晏兮不会听不懂,他的借口推诿一样。
晏兮不是天生冷面的那类人,若非情况使然,她也不愿整日冰着脸同别人针锋相对,端着气势咄咄逼人。
可显然,大多数情况下,由不得她选。
晏兮抿唇冷淡出声:“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要回来的。”
弥散的雾气,含着湿润的水气,一如昨夜沾湿足腕的水露。
隔着只开了一道罅隙的门扉,那人昨夜低眉无措同她说话的模样,好似忽然又被拉近到了眼前。
少时尚且有能够无所顾忌,心中想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的时刻,到了如今,顾忌这个又忧心那个,反倒委屈起自己,时时刻刻绷着弦虚伪造作起来了。
有什么必要和他拐弯抹角、虚与委蛇,说这些什么他们压根并不在意的话?
“言憺,你现在不想见我是吗?”晏兮望着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在言憺再次出声前,扬唇选择了开门见山,“你可以不见我,但是你必须得回答我。”
“翠岩山上,我所看到的,那是什么?”话附在雾中,晏兮一字一顿。
半扇门之后,神君再没有动作。
晏兮仍旧垂眼凝视着,悬在半空当中的那只手。
僵硬到木然,恐怕和关节嘎吱作响的木头偶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阒然无边,无人应声。
晏兮收回视线,再度启唇:“这个问题神君若是不方便回答,那我换个说法吧。”
“翠岩山上,我所看到的,是真的吧?”晏兮这一问,算是疑问,却又带着肯定的语气。
天际线的那抹白,随着时间流转,越发凸显。
又是一阵静默,铃音微不可闻轻晃一声,举着的那只手缓缓垂下了。
“是。”微哑的男声响起,晏兮屏息等待间,门后的那人这样开口。
猜到是这样,猜到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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