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袅袅。

当他迈着不情不愿的脚步踏进坤宁宫的时候，霍袅袅正趴在台阶上逗鸟玩。彼时正是初夏时节，天气微微有些发热，日光顺着树叶的缝隙下射，仿佛一块块金子掉落在地上。

因他特意嘱咐不必告知，霍袅袅并没有注意到来人。

她斜倚着身子，用手抚摸着鸟笼的边缘，瓷白的小脸因热气而略微泛红，如瀑长发随意披散在素净的衣裙上，翠绿色的裙摆随着煦风轻拂着。

司马邺见到此景一时有些发呆，之前的霍袅袅从来都是金装玉裹的，脸上的妆厚得几乎看不清模样，他从未见过霍袅袅穿这么素的衣服，脸上还不施粉黛。

也许是禁足期间移了些心性吧，他这么想着。

霍袅袅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银萍来了，抬眼，却看见司马邺背着手，立在台阶下面，明黄色衣袍下是纤瘦的身躯。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司马邺看着霍袅袅淡然的目光有些意外。虽然他罚了她禁足一月，但这期间又没有短了她的吃喝，何况，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总不至于因此而产生怨怼吧。

霍袅袅没有多言，只是抬手让宫女收走了鸟笼，然后向司马邺行了一个大礼。

这礼行得过于标准了，让司马邺有些愕然。

但他还是镇定说道：“平身。”

司马邺拉过霍袅袅的手，霍袅袅身子一僵，还是配合地把手递过去，两人像对模范帝后那样走进了内室。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下正是午膳时间，司马邺选在这个时候来，既表现了自己对皇后的关心，又免于晚膳后就寝于此，正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选择。

霍袅袅心知肚明，坐下后，便叫银萍传膳。

不多时，小太监们便鱼贯而入，端着一道又一道菜肴，放于桌上。

司马邺握着银筷，却迟迟没有下箸。

霍袅袅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愁眉不展的侧脸，又联想到自己爹和他的关系，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不会是怕我给他下毒吧？

“噫。我怎么会干这么没品的事……”霍袅袅暗自腹诽。

于是，霍袅袅先下箸了。

她在将每份菜都尝了一口，边尝还边说：“这个，这个好吃……”

司马邺看见霍袅袅逐个逐个地祸害了每份菜，心情相当不妙，正是强压着，此时又看见她将碗中的时蔬舀了一勺，放到自己嘴边，眼角还带着谄媚的笑意，就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回来了，那个霍袅袅又回来了……

司马邺微微皱眉，心情不快，尽但还是尽量放平语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皇后，朕可以自己来。”

霍袅袅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陛下您天天日理万机的，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

司马邺接过勺子，重复了一遍：“朕自己来。”

霍袅袅看着司马邺吃下了时蔬，心中欢喜，又舀了一勺碧玉汤递给他，递之前还吹了吹，怕烫到司马邺。

司马邺见此景，嘴角扯出一抹颤抖的笑意：“多谢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