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祁州。

要说这山城因山得名，其中山最多的地方，即为祁州了，若是来赏风景，还算是个好去处，可要是来给朝廷办事，梁知府最不喜去的地方，便是这祁州。

更为烦闷的是，于祁州掌事的徐知州，虽说官阶在他之下，但人是太子母舅跟前的红人，怕一个不慎牵连到远在玉京又没有身世背景的自家女婿，即便是朝廷下令来查，梁知府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万幸的是，陛下派遣来的巡抚温少珩是个刚正之人。

温少珩初到山城之时，梁知府见其年纪轻轻，只道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官家子弟，不过是凭借有个户部尚书的爹，向陛下求得这次机会，来谋个功名好升官罢了。

可几日相处下来，温少珩行事果决，思虑周全，已将蛮夷人偷运珠宝一事查得颇有眉目，令梁知府刮目相看，佩服得很。

梁亭微携许宜观行至祁州住处的时候，梁知府正和温少珩于正堂论事，等下人前来禀报的时候，梁知府欢喜之意跃然于脸上，温少珩不好再多留，打搅其家人相聚，便作揖告辞了。

许宜观下轿之时，梁知府前脚才将温少珩的马车送走，上一世许宜观还是孩童时便跟随许维来了玉京，见到外祖的次数极少，再加上外祖忽然战亡，她记忆中外祖的模样早已模糊，只记得是个颇为豪爽，心直口快之人。

而今见到眼前满目慈爱，行动矫健的外祖，许宜观不由落下泪来，哽咽着喊了一声外祖，身旁的母亲更是早已泣不成声。

梁知府见自己多年未见的宝贝女儿和外孙女都哭成泪人，一时慌了手脚，急忙上前安慰道：“莫哭莫哭，好不容易才让我们在这山城见上一面，怎的还伤心起来了，要是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快快进府来，我呀令膳厨准备了许多佳肴，都是你们以前在山城爱吃的！”

下人簇拥着梁亭微和许宜观入了府，二人这才渐渐将心情平定下来。

祁州的府邸是梁知府早年前买的，只是为了办事时有个落脚处，因而面积不大，走几步便入了正堂，下人们已将刚出炉的饭菜呈上了桌。

待三人落座后，梁知府提起筷子道：“来，微儿，这是你最爱吃的山药羊肉羹，还有观儿，你小时候天天闹着要吃的酥炸牛肉丸，今儿多吃些。”

不过一会，许宜观看着碗中的菜堆成小山似的，笑着说：“外祖莫急着给我和母亲夹菜了，自个也得多吃些，神色瞧着可是有些憔悴。”

梁知府摆摆手道：“不必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不过是这几日忙于为朝廷奔波罢了。这都是朝政之事，不便与你们说，只是我怕是无暇陪你们一同游玩了，明日我唤我的部下石正带你们好好逛逛这祁州。”

“无碍，爹以国事为重，我和观儿无需操心。”梁亭微答道。

梁知府虽不在玉京，却十分关注京中之事，尤其记挂着许维，寒暄起来的时候，三两句都不离他。

梁亭微了然父亲是担忧许维在宫中举步维艰，身无援助，安抚道：“爹放心罢，夫君如今在玉京已是扎根了，追随陛下也过了数年，如今行事都有分寸，更何况他可是当朝左丞，除了皇上，谁敢得罪于他？”

“唉，虽说如此，但朝中局势风云变幻，不论官至多高，只要一步行错被人揪着，那便有万劫不复之危。伴君如伴虎，如今许维在皇上跟前还算红人，受皇上信赖，可时间一长，君心也是会动摇的，难免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权力最大的臣子。”

祖父此话确实点出了父亲及不少旧臣之后的遭遇，然眼下思虑过多也无用，许宜观心想，最重要的便是自己找法子躲过太子的提亲，只要不卷入太子与二皇子的纷争，其余发生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

梁知府见自己的话令这母女二人皆忧心凝眉，急忙笑着缓和气氛：“是我多嘴了，这不过都是我的猜测罢了，许维是个行事清廉的，自是不会被陛下亏待，你们莫要往心里去。”

他岔开话头，讲了些山城近日发生的趣事，堂中这才盈满了欢笑声。

*

翌日辰时，许宜观用完早膳，便去母亲屋里欲唤她一齐出门玩去，谁料太久未出行，梁亭微有些水土不服，夜里忽而发起了低热，方饮下药，正卧于床上休憩。

许宜观本想留在府上照顾梁亭微，却被其一口回绝，只好独自出了府去。

祖父寻来作陪的部下石正已守在门口，见许宜观来了，行礼道：“在下石正，见过小姐。”

许宜观回礼道：“石大人安好，今日麻烦大人相陪了。”

石正笑着说了声莫要客气，领着许宜观上了马车，他骑马跟在马车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宜观闲谈。

几番交谈下来，许宜观便瞧出了石正是个老实敦厚之人，他现于梁知府手下出任检校，早年在战乱中被其救过命，从那时起就一心追随梁知府了。

“石大人，我们今日是去何处游玩？”许宜观边观察着街道两旁的祁州百姓，边问道。

祁州百姓皆十分淳朴，见许宜观乘坐的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