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殿幻境(1 / 2)
自从接下了雍王府的改建,若必多吉就在京城各处参访起来,他努力想把藏传佛教与禅宗之妙融合起来,倾尽毕生所学来建好这座寺庙,如皇帝所愿能流传百世。
十方普觉寺的主持青崖禅师虽已逾花甲之年,却是精神矍铄,对改宫为庙之事极为热络,主动带着国师四处参访。
普觉寺虽不如西苑中的真如寺一般,充满了皇家的雍容大气,却是晚唐建筑的代表之作。再加之,近十年有青崖大师的尽心经营,如今已成为西山有名的禅寺。
若必多吉与青崖禅师沿着寺庙群的中轴线开始参观,秋意盎然的寺庙少了分肃静、多了分明艳,那一抹抹的金黄,让他不禁想起了西北大漠中成片的胡杨林,也是一样的金黄,但漠北的胡杨则是多了几分壮丽沧桑。
十方普觉寺又称卧佛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三世佛殿后面的卧佛殿,传闻是元朝时的铜卧佛,冶铜五十万斤,历时十年才铸造而成的。
青崖禅师带着他穿过三世佛殿中庭,进入到后殿内,这是位于主轴线上的第四重殿宇,看上去是一座极古朴的单檐歇山、阔三间的佛殿,简单得甚至连匾额和楹联都没有。
在昏暗大殿后方,有一尊略微发黑的黄铜佛像,头西面南,双腿平伸,右手屈肱托首,左手自然平舒的放在腿上。佛像的面部安详,体态自如,浑朴精致,实在是造像艺术的极品。
若必多吉虔诚的细细观摩,啧啧称奇:如此巨大的体量他从未见到过,更难得的是,这尊卧佛全身无一丝接缝的痕迹,应是一体浇筑而成的!
“国师有所不知,一般佛像必要是装脏的,而这尊大佛是纯铜实心的,史书记载有五十万斤之重,”青崖禅师介绍道,这样的大佛,就算放眼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
“今日得见佛祖卧像,国师觉得这尊大佛究竟是‘涅槃’还是‘卧游’呢?”这是争论了两个朝代的问题,他倒是想听听这位西域高僧的见解。
“释迦佛涅槃时,众弟子围在其身侧悲伤不已;释迦佛卧游时,众弟子围在其身侧为其护法,心怀平静。小喇嘛见卧佛后方站立的十二大士,并无悲戚之色。”在黑得发亮的佛像身后,正环立着十二弟子,佛前还陈列着铜质的佛教八宝。
青崖禅师赞许的点点头,看来这位国师心细如发,方能观察入微。
若必多吉继续说道:“不过,小喇嘛认为‘涅槃’也好‘卧游’也罢,本无需争论辨别,因为佛陀的心境如一,未曾有变,日常卧游时与生死涅槃时,佛陀始终持有一颗随喜自在之心,从未改变。”正所谓“万相皆灭,而唯我如一”才是佛法真如的本性,内在本我不会因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而有丝毫改变。
“甚好!甚好!”青崖禅师的欣喜溢于言表,想到当今皇帝能有这样的思维清明的国师为伴,是国之大幸事。
若必多吉自早膳之后已匆匆走访了两座寺庙,现在又错过了晚膳的时刻,在殿中转完一圈正欲出门时,他只觉饥饿难耐,脚步发虚。
院外一缕强光直射到他的眼中,他无力的抬起猩红色的衣袖挡了一阵,直到跨出门槛,才慢慢放下手臂。
无去来处。
一刹那间,他忽然忘记了自己从何处而来,又将往何方而去?
时间被停住了,他的人也被静止了。
只见在金色大树之下,一位身着白纱罗裙的女子,一手牵着轻纱裙角,正仰着头朝向天空粲然而笑,她那清澈的眼眸如一汪湖水般映出了蓝天白云的影子。
一头齐肩的乌发,无拘无束的在风中扬起,头顶处还落了几片金色的叶。
她就是这样无声的出现在天地之间,立于佛殿之前,孑然一身。
她从天而降的神女吗?抑或只是自己的幻像?
若必多吉很快的回过神来,立刻侧头看向身侧的青崖禅师,只见他也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原来这并非一人之幻想!
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的安勤,也被忽然出现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一位身穿棕色僧服、蓄着灰白色长须的老僧人,和一位穿着猩红色与明黄色藏式僧袍的年轻僧人,他们凭空而来。
年轻僧人身材高挑而瘦削,露在僧袍外的皮肤和脸一片雪白,他眉头微微的皱起,眼神略有警醒之意。
安勤从没想过会在寺庙中遇见其他人的。
她估计着,但凡出现在皇家寺庙中的必是大德高僧,都是举重若轻的大人物,于情于礼都应讲究礼数的。想到此处,她便从容的双手合十,恭敬的低头行礼。
忽来一阵自下而上的风,一股脑的将安勤脚边所有的金叶吹向了天空,闪烁的点点金色“蝴蝶”螺旋而上、直入云霄,如梦似幻,如神迹一般。
若必多吉目睹如此奇幻之景,觉得胸口一阵发紧,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他合十回礼后,低下了头快步的穿过了庭院。
当看则看,当说则说。
此时的他,就是不当看,也不当说。
就在脚下的金色叶片逐渐消失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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