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灵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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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年五月初五,依照旧俗端午节又是圆明园里最热闹的日子,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会同聚于福海观龙舟。但今年的这一场热闹,高贵妃却告病缺席了。

待帝后携六宫妃嫔往圆明园去了,高原春也紧随其后从神武门出了宫,再从朝阳门出了内城往东岳庙去了。

她病了,这一次是真的病了。

自去年十二月家里解决了那个大麻烦之后,她就一病不起,剧烈的咳嗽时常让她喘不过气来,夜里睡觉时最是难受,常常只能坐在床上彻夜难眠。

是不是自己逼死了那个祁可儿?冤魂不散?

她曾听说道观里能替人打消灾解冤醮,可以超度亡灵,送魂升天。

这一次她是铁了心要借着端午这个空档去一趟道观,专程为祁可儿打个“消灾解冤醮”,就算日后行程暴露,自己便宣称是来此打端午平安醮即可。

所有前后的说辞都考虑周全后,高原春果断的换下了华服,揣着这个万全之策就出了宫,进了这所香火不太旺的元代老观。这座道观虽说是前朝所修,但规模宏壮,只因年深岁久又香火不旺,便逐渐荒凉破败了。

只见道长身着一身褪色得不成样子的枣红色道袍热情出来迎接,他十分通达世道,一听来者是要打消灾解冤醮就知晓此人家中定有血案,便缄口不多问一句话,收了银两就带领小道士们做道场去了。

高原春天性胆怯,以前又极少进道观,这庙内供有七十二司,一尊尊泥胎塑像都极其“凶恶”。她越瞧越不像是神仙,反倒“如狰狞恶鬼”一般正从四面八方瞪着她,而他们都明白这高家合力逼死了个无辜之人。

她越想心里越害怕!只觉得后背发凉,连眼神都不敢四处张望,只能牢牢的盯着身侧一张简陋的木桌子,而道士们做法时凶狠的呵斥声此起彼伏,惹得她一惊一乍。

这旧木方桌子正中间摆着一只陈旧的大签筒,不晓得经过了多少年岁,黑黝黝的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油亮来。高原春等得久了些,闲来也无事,便好奇的伸手从签筒中摸出一支木签来,只见黄棕色的竹条上,工整的写着几行小楷字:

真武大帝灵签十六签,浊油点灯。

浊油点灯灯易灭,才挑得起又衰微。

长心挑尽空劳力,何不抽身早去归。

她痴痴的读了三遍,才大致琢磨出这签的意思:浊油点灯,不如早归,真正是高家如今的局面吗?!

她耐着性子一直等着道士们打完醮,急匆忙忙的上了马车,拿出方才偷藏在衣袖中的木签,又寻了一条绣花帕子紧紧的包了起来,扎上了个死结。

“柱子,你马上将这个送到高府去,务必要亲手交给我爹!”她撩起窗帘,把包好的灵签给了贴身小太监。

当柱子等到高斌从圆明园回府,已是未时了。

对于小太监的突然出现,高斌很是意外。宫里不准内外传递物品,这已经是许久以前皇帝就明令禁止的事了,以前原春从未造次。况且,端午节庆自她入宫以来是从未缺席过一次,今日实属反常。

他不再犹豫拿着这个桃红帕子包的不明物品,径直进了书房,并交待任何人不得入内。

年逾花甲的总督大人原本抖擞的精气神,瞬间被这支神签给吸干了似的,他无力的弯下了挺直的脊梁,颓废的坐到了桌边。

去年原春就传递消息要他趁机了却前朝旧事,眼下又设法送来这支签文,高斌心里如破了千万个窟窿似的,呼呼漏着风。他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窟窿出了问题,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为何会接二连三的被翻了出来?!

太子党羽当时还有谁,其他人负责做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直到有一天高家被送来了两个婴孩,来者并未明说,只留下一句话:“好好养育,只待来日。”

来日是何时?

一直等啊等,就连废太子之子弘皙都死了,高家才彻底明白:再无来日。但庆幸的是,这万全之策下,他们高家还有一位贵妃娘娘呢!

如今祁可儿已自尽身亡,但当初被大哥高述明带往凉州的那个男孩下落如何?高斌不敢问,也不想问,只听他曾说过是送去了一个偏远的部落。

原春今日传话,要高家趁早抽身。又该如何净身离场?他真的是毫无头绪。

当今皇帝之治虽不如其父刚猛如虎,但他忽松忽紧的态度反倒让臣僚难以捉摸。刚登帝位之时,他对前朝老臣张廷玉与鄂尔泰是毕恭毕敬,这才不过几年,各种处分和压制手段就已轮番上演了,全然不顾大臣的脸面与尊严。

高斌甚至可以肯定:若不是连年水灾,大清水利被列为重中之重,皇帝正是需要他的关键时机,也许一个祁可儿就足以抄家治罪,更何况还有两个?!

除了,让大哥尽快找回那个男孩,斩草除根,还有什么办法?

除了,自己肝脑涂地的为皇帝治水,将功赎罪,日后求皇帝放过高家的后人,还有什么办法?

除了,让原春在后宫中去博取皇帝更多同情与宽恕,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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