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月冬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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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申时,观音保忽入宫中来报:安勤已在分娩。皇帝此时仍在养心殿正殿中并未入寝,“你且先回去,任何消息马上来报,朕就在这候着。”

登殿门一被掩上,皇帝就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原本气宇轩扬的身板瞬间垮了。他沮丧的将双臂撑到紫檀雕花的桌案上,捧住了自己的脸,同时也蒙住了双眼。

这个令他惶恐的时刻终于还是到了!

如今正值异星出世,兵变他不惧、天灾他不慌、异人他也不怕,但独独受不住这一场“白衣之会”。钦天监推测荧惑之星预示着一场“白衣之会”,谁着白衣?又与谁相会?

“德禄,即刻备驾,朕立马要去圆明园!你赶紧去追观音保,告知他:朕在勤政亲贤殿里等着。”那里是距离小壶天最近的地方,若她真有危难发生,自己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赶过去。

而此刻,小壶天里绿窗寝殿中已无人说话,也不再有痛苦的人声,众人还来不及拦住讷亲,他已快步冲了进去,紧紧握住了那只已垂在床边无力的手。

“大人!您不能进来,此处不洁呀!”张婆被忽然闯入的男人吓了一跳,拔高嗓门阻止道。

“可是有危险?为何她会晕厥?!”讷亲大手抚上安勤的额头,沾了满手的汗,她并没有痛苦的表情,像是睡沉了,

“回大人话,夫人是提前发作,胎儿位置歪斜,方才我已尽力将孩子挪正了,但还需夫人继续发力才行。”产妇目前暂时虽没有生命危险,但如果分娩的时间拖得越长,对大人和孩子而言可都不是件好事情。

“讷大人,姐姐之前要我备了一些参片,要不要现在就给她服下?”不得不说蜜枣不慌乱时,还算是个机灵的姑娘,她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讷亲用毛巾擦拭完手指,迅速的将几片小而薄的参片塞入了安勤的齿缝之中。

他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再次回到了床边时,他单膝跪下,果断的将头凑了过去,把茶水直接度给了安勤。这一连串的动作快速而流畅,房间里的一众人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结束了。

疼!

当肚子被猛的踢了一脚,安勤的腹部又开始有规律的剧烈收缩了起来。

安勤在黑暗的世界中睡得正香,却被腹中的娃娃直接踹了醒来,睁眼正对上一双焦急的眼:“承毅?!”

眼前的这个男人满脸风霜,却眼神慌乱,硬生生的挤出了个笑来:“你要坚持发力!刚刚稳婆说了,胎位已调正,只要配合她使劲,孩子马上就能生出来了!”

嗯。

安勤在心中应承,她听着张婆激动的喊声,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再一次集中精力投入到这场“战斗”中去。

如果身体的疼痛是她的一场劫难,那张婆的声音就如同一种生命的倒计时:“七指、八指、九指、十指!”

别无选择,无路可退。

除了努力和坚持,她还能怎样做?然而,放弃是安勤最为不齿的行为。

“放松放松,好了,生出来了!恭喜大人,是个漂亮的小姐呀!”欣喜的嚷嚷声,已正式宣布了苦痛的终结。尽管安勤已虚脱,但她最终还是坚持跑完了这场只属于女人的“终极疼痛版”马拉松!

安勤昏昏沉沉的等待了半晌,人群与声响都如潮水般逐渐退去,周遭都安静了。她心中一阵惊慌:“为什么她不哭?”婴儿的哭声呢?

讷亲脸上焦急的皱纹已被春风抚平,他用手仔细捏开安勤脸上的几缕乱发,再平整的纳在她的珠玉色的耳垂后,轻声说道:“你放心,小姑娘乖得很,稳婆正在给她擦拭身体,等会就抱给你看看。”

这时只听得张婆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却是充满了喜悦之情的:“哎呦喂,咋们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嘞!”然后她轻手轻脚的抱着大红色的襁褓,来到了床头:“小娃妹子,这就是你的娘亲了!她可是为你疼了整整五个时辰。以后你长大了,可一定要孝顺她呀!”

红色被子里露出小小一张肉肉脸,一双眯眯眼正盯着安勤直瞧,真的是不哭也不闹,乖巧极了!

一看到小宝宝那双滑稽的小眼睛,安勤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个丑娃娃,果真一点也不像妈:“欢迎你呀!小天使,我是妈妈。”

一直在勤政亲贤殿里批折子的皇帝,终于在子时等到了好消息:亥时三刻落地,六斤八两,母女平安。

他一阵雀跃,从宝座上一跃而起:女儿?女儿好啊!会疼娘。

前前后后这五个时辰里,虽然他一本正经坐在桌前,事实上却是心不在焉、牵肠挂肚,现在是放心了!随手拿起一件玄狐皮袄披上,皇帝便大步走了出去。

“皇上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圆明园的总管望海小声提醒道,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今天站在殿里陪了五个时辰,早已腿脚发软,这位主子如今往外头去又是想起哪一出了?

“朕只去院子里走走,你就别跟来了,去歇着吧,”当皇帝推开门时,明亮的月光正好照在白玉石台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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