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含橘(七)(1 / 2)
月中旬是宫女出宫的日子,沈宫令没有亲人,她一整天都待在太子妃身边,张长清一早就走出了宫,揣着那封信,回了英国公府。
赵姨娘在府前迎接,她人本就不坏,有时喜欢钻牛角尖,生了张长文之后,脑子格外灵光,对人都好,哪怕是表面上的好,也是一种好吧。
她迎上前,笑着说:“累了吧,长清。”
张长文躲在赵姨娘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偷偷的去看三姐姐,张长清在长文的心目中是一个果敢的人,她从未见过,一直追寻着。
张长清摸了摸小妹妹的头,抱起她说:“不累,哎呀,长文都长这么大了,会喊姐姐吗?”
她抱着长文往府里走,赵姨娘跟在后面,笑得像只狐狸,瞧见张长清手肘挽着包裹,就接了过去,问:“这是什么呀?”
“陛下体恤娘,特意让我带回来的药材。”
“好哇好哇。”
张长清去李氏屋子里请安,坐在榻边的凳子上闲聊几句,她再出屋门的时候,张长文蹲在廊边,嘴里含着块糖,含糊不清道:“三姐姐,抱抱!”
二月中旬正值立春,池水也化了冻,几只胖鲤鱼在池中游。
张长清坐在池边等浅鱼来,张长文扒着池边戳鲤鱼,她笑娃娃想吃鱼,娃娃笑她坐着孤单单。
浅鱼从长廊穿过,走到她面前,恭敬行礼,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闭嘴不谈。
“我想让你帮我把信带去钱塘,给于谦,寄予故人,”张长清把信塞到她怀中,满眼含泪,疼惜地摸摸她的脸,哽咽道,“你以后去长文屋中做事,带着棠鱼谋个好出路,等我出宫你都是大姑娘了,你等我吗?”
浅鱼两眼泪汪汪,哭道:“等!”
“好姑娘。”
张长清出了府门,坐上了前往黔国公府的马车,妙华大姐姐的夫家是日后要承袭黔国公的那位沐斌,黔国公府掌权的是他的叔叔沐青,照大姐姐那个性子,过得只会畏手畏脚。
她拿了一些首饰,拿了一些大家画作,又挑了几本古籍,打包放在马车里,仔细数了数,这些够换许多银子。
马车行驶一段路,最终在黔国公府停下,张长清下了车,怀抱一堆东西,静静等着管家去通报。
大约有些时候,站得腿脚有些麻意,沐青打开府门迎客,他站在那,阳光逆着,看不清脸,但他浑身戾气。
张长清微微屈膝,道:“见过沐大人,在下张长清,是来见姐姐的。”
沐青“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他抬眉把张长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停留在怀中的一摞不知名东西上,眉头皱了一下,转身离开。
“沐大人,等等我!”张长清抱着大堆小堆的东西跟他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这是大家的画我淘来的,还有这些事一些古籍,也是我淘来的,我听沐大人年轻时想考取功名做个文臣,向来是饱读诗书的,大姐姐嫁入黔国公,我总是不放心,放心不下她的性子,所以这些给大人!”
沐青听着顿了一下脚步,回头问:“谁告诉你,我饱读诗书的?”
到人家中到底是要看人家的面子,张长清提前做了功课,这沐青喜欢什么,她听赵姨娘说了一通,划重点,沐青原本是要当文臣的,在自己大哥逼迫下当武将。
张长清笑道:“我听街坊上说,沐二爷是个饱读诗书的人,我想……这些古籍大人是愿意收下,这里只有你我并无旁人。”
沐青敛尽厉色,伸手接过书画,展开后露出经验的神色,他唇角勾起笑意,见张长清也在笑,悄声打量几下,把画收起紧紧握在手心,古籍也拿了过去,笑道:“在西院,你去吧。”
西院屋子里,张妙华刚穿好衣裳,梳好妇人发髻,让人备了马车,她今日去天界寺祈福。
张妙华理好发丝,推门而出,见张长清坐在树下的石椅上吹花瓣,恍如隔世,她有多少年没见这个妹妹了,三年之久,除了自己大婚时来过一次,她在钱塘连信都不愿意写给自己。
她眼泪汪汪,走到张长清面前,问:“你怎么从宫里回来了!”
语气带着满满委屈,张妙华眼睛有泪,睁着眼睛瞪了一眼,两行泪滚落在青衫上,嘴唇委屈地咬紧,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出口。
张长清手忙脚乱给她擦泪,说:“大大姐姐要去哪,带我一个嘛,带长清一个!”
直到坐上黔国公府的马车,张长清才知道这是去天界寺的,她与张妙华一辆马车,沐青和沐斌一辆马车,她无聊地敲打车窗,全是因为张妙华怪她这几年和大姐姐不亲,就不愿意搭理。
这都哪到哪,什么事嘛!
天界寺到了,张长清等张妙华先下车,张妙华让她先下,她不客气地下了车,再去扶张妙华,一脸笑嘻嘻的。
张妙华哼道:“算你有良心!”
沐斌像狗一样飞到张妙华身边,摇晃着尾巴,把张长清挤到一边,在自家夫人面前献殷情,张长清挤也挤不过,站在一旁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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