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2 / 2）

一句话都不敢说。

半晌，谢楹才道：“你退下吧。”

一路风尘，身体早已疲累，此刻躺在熟悉的床榻之上，谢楹却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屋顶，月色透过窗户发出淡淡的冷光。

是不是谁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她怎么也无法把今天的小皇帝和以前在她怀里撒娇的小皇子对应起来。

一夜无眠，第二天，谢楹还是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早朝之上，和小皇帝汇合之时，他看都没看谢楹一眼，径直走到了金銮大殿的龙椅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行礼之后，朝上就开始了对乌恒一站的封赏，李景复和侯赞都封了侯，一应有功之将都有封赏。就连留守京城的王丞相和崔仲英也各自得了一方端砚、一柄玉如意。刚打了胜仗，朝上一派喜气洋洋。

小皇帝突然道：“没什么事了？那就退朝吧。”

金銮殿里顿时安静下来，谢楹冲站在小皇帝身旁的太监暗中点了点头，太监高喊道：“退朝！”

太后娘娘打了大胜仗，小皇帝看起来却不怎么高兴，这是两人的矛盾直接摆到了明面上啊。

大臣们各有心思，三三两两地走出了宫。

“圣上。”谢楹叫住了小皇帝，“先回御书房吧，母后有话要跟圣上说。”

小皇帝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朕一会要去太傅那里上课，母后有话晚上再说吧。”

谢楹道：“圣上刚才不该那样说话，武将们得了封赏，正在高兴，圣上会冷了他们的心。”

“是吗？”小皇帝冷淡道，“朕倒觉得没什么，反正朕在不在那里都一样，他们感谢的是朕吗？”

“圣上怎么会这么想？他们沐浴皇恩，都是圣上的忠臣。”

“母后就不用说这些话来骗朕了，其实朕来不来这个早朝都无所谓，不是吗？”

谢楹怔了片刻，小皇帝道：“朕还有事，就不陪母后了。”

周围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谢楹突然感觉有些心累，可是久未回京，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做。

“去御书房。”

听着几位大臣向她禀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又将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都解决了，天色就到了傍晚。

谢楹吩咐身边的宫女：“叫圣上和太傅过来一趟。”

孔宾先到了御书房：“见过太后娘娘。”

“平身吧。”谢楹道，“哀家这段时间不在京城，想看看圣上的学业怎么样了。”

孔宾有些不自在，圣上这段时间学没学他还不清楚吗？今天圣上好不容易过来了一趟，孔宾一番考校之下，发现小皇帝连之前学过的东西都全忘了，这样怎么能行？

小皇帝过了一会才来到御书房，“母后叫朕来有什么事吗？”

谢楹道：“母后离开前圣上答应了我什么？”

小皇帝低下了头：“要好好读书，听太傅的话。”

谢楹笑了起来，“圣上记得就好，太傅刚才说已经给圣上讲到了《尚书》，母后想看看圣上学的怎么样。”

小皇帝结结巴巴地背起来书，刚背了个开头，就卡住了。

“先知稼穑之艰难，然后呢？”

小皇帝苦思冥想了半天，他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谢楹叹了口气。

小皇帝道：“母后，朕一时忘了。”

“太傅白天刚给圣上讲了《无逸》，圣上现在就忘了？”

“朕回去再好好学学，一定能背下来的。”

“《尚书》不会，那《论语》圣上总会背了吧。”

小皇帝咬了咬下唇，“学的时间太长，朕不记得了。”

谢楹拍了拍桌子：“刚学的不会，以前的都忘了，那圣上还记得什么？就知道怎么玩了？”

心虚之下，小皇帝没跟谢楹吵嘴，而是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圣上多久没去太傅那里读书了？”

小皇帝更是无言以对。

“太傅先出去吧，哀家与圣上有话说。”

等孔宾出去，谢楹蹲在了小皇帝面前，强忍了怒气，温声道：“圣上，你不是想快点长大吗，可你一直不好好学，长大后会怎么样？”

小皇帝嗫嚅着没说话。

“你以后要君临天下，管着朝廷那么多大臣，要是什么都不懂，不是被人看笑话吗？”

“谁敢笑话朕？”

“表面上不敢，心里怎么想就不一定了，圣上能管得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小皇帝蔫了下来，“朕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