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汁。
“咱家这柿子树,今年可是争气了,这一树,能有一百多斤,藏个两瓮不成问题。”周老爹举着根竹子编成的罩笼,形状就像倒立的半拉大可乐瓶。将枝头的柿子装进小笼里,手上竹竿扭着转一圈,细枝咔擦一声断裂,一颗柿子轻松落入罩笼中。
“爷爷,这颗好红好软啊!”栓子蹬蹬瞪跑过去,从罩笼里取出柿子拎在空中给周老爹看,皮子薄薄一层,轻轻一掐便会破裂出汁,透着光,都能看见里面整齐排列的果核:“看起来好好吃。”
都是自家树上结的果子,周老爹笑呵呵的:“想吃就吃吧,看你那馋猫样儿!”
得了爷爷的肯定,栓子小心摘掉柿子蒂,将带出了一点儿黄橙橙的果肉放到嘴边吸吮干净,眼睛大睁:“好甜!”柿子蒂也没扔,跑去放到窗台上晾着,这可是小孩子们为数不多的玩乐。
将柿子蒂的四个角掰掉,唯余中间那个指甲盖大小,像锅盖一样的小扣,用劈的细细的柳皮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哪个小孩能有完整的一串,那在孩子们眼里,就是相当厉害的存在。
和小伙伴找一处平地,你一个我一个的高高垒起,谁碰掉了,那便从倒掉的那一颗开始,尽数归对方所有。简单的游戏,却是孩子们童年为数不多的玩乐。
沿着柿子蒂的小坑,掀起以一层柿子皮,从顶到下,轻轻一剥,一层完整的柿子皮便被揭了下来,橙红的果肉微颤颤的,依然完整无损。
只需开一个小口,将嘴巴凑上去,轻轻吸吮,微凉的汁水充盈着口腔的每一处,清甜的味道裹满舌尖,顺着喉间滑落,大脑和胃同时发出满足的信号。
“爷爷,你吃,这颗好软好甜。”栓子举着柿子往周老爹嘴边凑,人老了,牙口不是很好,他知道爷爷喜欢吃软烂的东西,忙追着分享:“真的很软的。”
周老爹没吃柿子,心里却比吃了还要甜,揉了下孙子的头,慈爱道:“爷爷不吃,栓子吃。”
“爷爷不吃,我也不吃!”栓子缠着周老爹,小手一直高高举着柿子。
周老爹低头,轻轻挨了下柿子:“好啦,爷爷吃过了,你吃吧。”
栓子已经不是三两岁不懂事的孩子了,他拿过柿子仔细瞅着,还是自己之前咬过的那一个小口,跺跺脚:“爷爷骗人,你根本就没吃。”
眼见骗不过自己孙子,周老爹忙俯身咬了一小口,甘甜软滑,入口即化。溢出了汁水沾上他发白的胡须,栓子踮着脚给他擦掉。
早晨的阳光挺好的,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天空蓝的似能滴出水来,一丝云彩也没有。春桃望向爷孙两人,莞尔一笑。
收回来的柿子,要先挑选一番,将被鸟啄过的,被树枝扎破口的,摘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皮的……把不完好的捡到一处,表皮软软的放一堆,皮子稍硬的放一堆。
皮软的便一层一层小心码放到搀着细锯末的大瓮中直接储存,大瓮放在菜窖里,保存的好了,能吃到明年开春。
表皮稍硬些的挑出来,洗净晾干后,用小刀一圈圈削去表皮,只余柿子蒂周围的一圈,柿子整齐摆放到竹匾上晾晒,每隔一日,挨个捏一捏果肉,不要太用力,小心捏破了。柿子皮也不能扔,一并晾晒起来,存储时,它可是最佳的铺垫物什。
一开始,一个个饱满的像充气的小灯笼,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带走了柿子里的水分,它们慢慢歪头躺了下来,果皮挨着果肉,皱皱巴巴缩在一起,等到下霜,霜花为它们穿上一层糖霜似的白衣。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咬一口,表皮柔韧,内里清甜下沙。这样,柿饼就算做好了。
找一个浅木箱,四周填充上稻草,在稻草上铺上一层晾晒好的柿饼皮,再整齐码放好一层柿饼,以此类推,一层一层仔细码好。收起来,过年时走亲戚,用一张油纸包上六个或九个,封口处贴一窄溜喜庆的红纸,细麻绳绑好,就是极拿的出手地节礼。
“柿饼我们留着,过年时给栓子的夫子送节礼,还有夫君的同僚,庞大哥跟赵大,都不能少。”
周老爹接话:“是这个理。自家做的,不比外面卖的差,花了时间跟心思,心意上也过的去。”
“爹说的是,我过几天去找王大娘问一下,看看拜访夫子,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春桃靠着南墙坐在小凳子上,手上不停,锋利的刀刃贴着柿子皮,一圈一圈快速转动,削薄的柿子皮边缘卷起,扯出一条细线,落入地上的竹篮中。
“提前准备起来,省得事到临头再扒瞎。”周老爹视线移向陈氏的坟头,低声喃喃:“你娘一贯这般打算。”
春桃见此,忙岔开话题:“爹,我明日进山一趟?”
“明日要进山?”周老爹抬头查看天色,迟疑道:“三郎不是说,不让你再进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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