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口(1 / 3)
十月初,褚英办完了督工赫图阿拉的差事回到佛阿拉,看那个架势,努尔哈赤大约已经把迁都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加紧催促着他的儿子们去办。
天气已经冷得不成样子。听皇太极说城外的河水冰封得都可以走马了。
舒尔哈齐明着被努尔哈赤调任到哈达去赈济饥民,实则是逼他避开了努尔哈赤不在的日子里的建州权力的中心。不过话说回来,哈达的饥荒遇到大旱,这灾难闹了近一年看不到任何的缓解,的确让人焦虑。
叶赫因为有明廷的“明助”,几次在努尔哈赤离开建州的时候联合其他的部落挥师来犯,甚至有一次拉来了蒙古,时间之精准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内鬼。
府里一次一次地查着所谓的“内鬼”,我这种身份的处境如果不是褚英和孟古的维护几乎尴尬得无法自处。褚英只说这是舒尔哈齐在借着这件事情向努尔哈赤争权,要我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写了我的流水账收好,去次间洗漱更衣准备睡觉。换好寝衣我和舒舒笑闹着出次间,却见好久不见的那人正站在我的桌案后面翻看着我这一年来的记录。
我们二人俱是一惊,还是舒舒先反应过来连忙和他见礼:“贝勒爷吉祥!”
努尔哈赤挥挥手让她下去,舒舒回头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我也只好让她守在门口不要进来。
这位老爷没有叫我过去,也不说放我休息,甚至从他感兴趣的位置开始一页一页仔仔细细看着我的那些纯白话文——这当然让我更加不敢放心去睡。我只好走过去在桌子的另一边找了个空倚着,看他偶尔落笔帮我修改了些什么——就像我几年之前的猜测一样,努尔哈赤的汉字果然写得如同他此刻的神态一样从容。
他翻了一多半,才抬头看我一眼。他的目光明明含着复杂的探索,语气却是在懒洋洋地陈述着:“你果然在写史。”
我想这多少也是我的目的之一,便随口应下:“算是吧。”
“要给叶赫看?”
“这话就没意思了,你明知道我和布扬古打成什么样子。”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只能知会那里面都是笑意,显然是心情很好:“怎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卿卿想做建州的修撰了?”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把搭在笔架的毛笔拎起来挂回去,“贝勒爷真的指望我每天巴儿巴儿地只盼着你出现?”
努尔哈赤皱着眉毛盯了我一眼,也放下了手中的笔。
“你不是去京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不再看了,而是站起身走向门口,走向我:“我没有去京师。月初到抚顺转了一圈,遇到了拜音达礼,又和他一同去了趟总兵府。再之后,我一直在赫图阿拉。”
“去抚顺?马市吗?”我想起皇太极上周刚刚得到的小马。
他笑笑:“当然不止是马市。有的事儿得亲自去一趟才知道。”
我知道,他在疑心那几座被抚顺划入管辖的、原本属于女真人的小城寨。
“你看过了,放心了吗?”
他只是摇头,拉开门吩咐舒舒去备酒菜。我想着他极少入了夜还要找我喝酒,推门去叮嘱了舒舒几句。
待我再进门,努尔哈赤自然地过来拥住我至桌边,这个举动昭示着过分的熟悉和数月不曾有过的陌生温情,我忍不住觉得难捱。
“贝勒爷还没吃到晚饭?”
也许是察觉我的不适,他松松怀抱,耐心地解释着:“接风的晚宴上只顾着喝酒了,被那帮小子灌的。才散场。”
“那……”
他笑了,像是在学我刚才的话:“我知道卿卿不会去迎我,不会出现在那种家宴上,这不是巴儿巴儿地来看你。”
我也说不清自己的到底是敷衍还是礼貌:“你支开我的侍女,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他拉着我坐下才道:“我想和你说什么,本不必在乎任何人。”
能感觉努尔哈赤正在看着我,我避开了他的目光垂下视线去望我们交叠在一起的手指。彼此无话地沉默着,我居然有了片刻的安逸和松弛。他在摩挲我的手背,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干燥和温暖。
“那两城五寨朝廷没有划给抚顺。”最终还是努尔哈赤先开了口,可是他的声音却带着闷,“你猜猜是哪里的士兵在守卫?耀武扬威的,可笑至极。”
“是叶赫?”我接上他的视线,还好,那里没有任何猜疑。
“我知道朝廷为了平衡女真各部的势力一定是要多偏着点它的。”他点头,“只是我不曾想,会偏帮到这种程度。”
“为得不到朝廷的青睐烦心吗?”我好奇地看着他,“这可不像你了。”
见我的神情他眼里的笑意更盛:“当然不为这个。我只是觉得,女真人畏惧大明到这种地步,听之任之。却没几个人知道,那京城里是一个不值得敬畏的朝廷。”
可我的笑却僵在嘴角,连称呼都客气起来:“贝勒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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