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狱(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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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未过半,我便听到努尔哈赤推门进了东次间。我连忙拉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外侧,只听见他拉开了柜子。下一秒,就是丢到我身上的还沾着他体温的衣服。

我急急忙忙坐起来想闪得离他更远些,结果抬头就看见他赤|裸的上身。我想和他抱怨些什么也被这副尊容吓到噎住,不巧地,又对上了他望过来的眼神——含着笑意:“没看过?”

我自然知道他在说上一个夜里的事……当时我便觉得不会再有那样的晚上了,居然一语成谶也是造化不够吧。我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儿——可这冷笑在这个光景来得实在奇怪,我偏过头不敢再看他,却还是藏不住写在眉眼间的消沉。

大约是察觉出我脸色有变,他坐在了我身边:“一夜没睡?”

出于礼貌我看着他,我的面前就是他眼下藏不住的倦意,这些倦意瞬间就扯住了我敏感的神经,我几乎没有思考便应他一句:“你不也是……”差点想咬舌自尽。

闻言努尔哈赤的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起伏,他还是那样淡地挽着一个笑意,轻轻拍了拍我的脸便站了起来:“休息一会儿吧。我们今天还要赶路呢,格格。”

我拉着他悬在我腮边的手腕,问了第二句后悔到想咬舌自尽的话:“那你呢?”

他反握住了我的手,目光终于变了变,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还是怜惜地摸摸我的脸,披上氅衣便出门了。

我的手指刚沾上他的衣服就像被烫了一样缩回了手,算了,管它做什么。

我面对着窗子躺下,仿佛刚睡醒的蒙蒙亮的浅蓝色天空与地平线交界那里染上了一丝红。也许是给全城烧火炕的人醒来了,突如其来的热缓缓爬过了全身,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肚子莫名其妙的隐隐疼痛揪得我虽然累极却一点不困。

我听见房后有人推过沉重的木具的声响,哦,努尔哈赤大约是去做他的晨功了。果然,很快我就听见了利刃出鞘的声响。接着是穆哈连和他请安的声音,再之后,他们大约要交交手。

闭着眼睛养了一会儿精神,我总觉得哪里不舒服。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有人推开了我的房门,是济兰泰姑姑走了进来。

“格格醒了吗?”

我摇了摇越来越疼的头坐起来:“姑姑早啊。”

她慢条斯理地把努尔哈赤随便丢在旁边的衣服叠好,见我坐起来抿唇一笑。

“格格,快下来。”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上,又朝我伸出手。

我会意低头瞧了一眼才在妇人的注视之下红了脸。

几个小姑娘过来收拾被我弄脏的物品,我一边被拉远了更衣,一边小声儿地和她们说了句对不起啊,几个小丫头都笑了。

月事的突然造访让一屋子的人着实忙乱了一阵子,等我收拾好自己梳完头发,努尔哈赤已经坐在外间的桌边吃早饭了。

他没抬头看我:“睡着了没有?”

“没。”我捂着肚子坐在他对面,搅了一下面前的粥才发现其中的特别。

我停着勺子不动去望他,而他依然没有看我便随意地解答了我的疑惑:“是燕窝冰糖,最是滋阴补气的。”

冰糖?在这个年代可真是稀奇物什,我又气又笑:“你怎么什么都能算到?”

努尔哈赤放下筷子,济兰泰姑姑立刻端了盆去给他浣手。

“这不用算,卿卿,这个日子我记得比你清楚。”他也笑了笑,那个弧度有点复杂,我无法读懂,“其实……我只是想着你难过,吃点甜的总能好些。”

我舀起一勺尝了,滑滑溜过舌尖的甜大约再也不能抵达别的地方。“多谢贝勒爷。”

“过了正午我们启程。”他摸摸我的脸便出门了,用手背。

他关节上粗糙的触感刮得我几乎醒过来。

我吃掉了小半碗燕窝粥,又拿了块桌子上还摆着的甜蜜的萨其马,甜食碰在一起,腻得嘴里都开始发苦。

不久,济兰泰姑姑还端来了刚做好的糖蒸酥酪,它是一种古老做法的奶制品,可爱得像杯布丁一样诱人。

对了啊,我吃了两口酥酪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说今天要回佛阿拉了。

未时过半,努尔哈赤打发了人来告诉我说马车在城门口已经备好了。济兰泰姑姑将我送到城门便与我行礼辞别了,看来她还要留在赫图阿拉。

我踩着台阶登上马车——是前几天来时坐的那辆,我悄悄地叹了口气,就在几天前,看见它我仿佛看见了自己可以栖身的心安之所,可如今……再看它,境遇居然已如此不同。

车夫帮我推开了门我才看见,原来努尔哈赤等在这里。他闻声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他却笑了。

“你怎么又这样怕我呢?”

我坐在了榻下的垫子上:“都说伴君如伴虎,我哪里有胆子多说话。”

他朝我招手:“过来。”

我没有动,马车却走了起来。

他显然对我的没有靠近毫不意外也并不执着,只是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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