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明(2)(1 / 2)
我抬起右手摸了摸额头,不热,可是有丝丝缕缕的疼从头顶渗透到眉毛,我分不清这些疼痛来自于努尔哈赤给我的压力和意外,还是仅仅是我两天一夜高度紧张没有休息的折磨。
他低头看我,不再拢着我的肩而是帮我脱了靴子给我推到了榻的里侧。他跟过来倚在靠背,让我枕在了他腿上:“头晕吗?是困的吧,很久没睡好。”
他就这样转移了话题,我也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刻追问。
“嗯。”
得到这个答案,努尔哈赤俯下身子含着满意的笑意看了我很久,才在我的鼻尖留下一个很轻的吻:“瞧我,才想起来。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先睡一下?”
我懒得和他演下去:“气都气饱了。睡也睡不安稳。”
他扯过就叠放在我身边的被子搭在我身上:“不饿?那就好好睡一会儿。”
我看见和被子堆在一起的枕头:“我要枕那个。”
努尔哈赤伸手关了车窗:“我不许。”
我看着就在我面前的他明亮的眼睛,没有掩饰,没有曲折,没有暗意,真是难得。
马车外依然有建州的士兵来回说话嘈杂的声响,在我耳边他平静的呼吸声最终还是盖过了一切。
我面向他躺着,周围静得我几乎能听见他动脉的血液流过去的声响。他搭在我身上的他的掌心也自然地到了后背,从肩膀到胯骨缓慢地抚摸着我,突然低声一笑。
“不行,”努尔哈赤托着我的头让我不会被他的动作影响,“外面的天色是要下雨了。你这样不行。”
我看着他把他的铁甲拽过来也搭在了我身上。
“这是?”手臂部分的甲胄支撑着身体的护甲覆盖着我大半个身体,也撑出了坚硬的线条。
“美人躺春,我怎么舍得给别人瞧见。”他摸摸我的脸,“一会儿若真下起了雨,总不能让舒尔哈齐他们在外面淋着。”
我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动了动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肩。
“你睡你的。不用在意。”
可是他自己明明就是在意,我无法控制心里的明暖带着一点涩涩的甜不断地泛上来。
“有人找你怎么办?那我还怎么好好睡?”
“我就在这里。”他隔着棉被轻轻的拍在我的腰间,“我哪里也不去。”
我突然想起了及的那一天。
我拉住了他轻轻拍着我哄我入睡的手臂:“不许乱摸。”
努尔哈赤浅浅一笑,眼睛都成了天边新升的月牙儿:“听你的。”
如此竟成了我进退不是,索性像小时候一样把他的手臂抱在了怀里。他只是动了动换了一个不那么别扭的角度,也由着我了。
我抬头去望,见他枕在靠背上也阖上了眼帘——大约他也是疲累的。我更凑近他的手臂一点,把脸颊贴在上面。他察觉到,空着的右手轻轻顺了一下我的头发。
“我在。睡吧。”
我小心地叹了气,原来有他在身边,是这么让人觉得安定的事情。
我很久没有做梦了。
知道这是个梦是因为,我走在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热闹非凡的商场里,宽阔明亮的落地窗写满城市的繁华,人潮涌动,是城市的生机。
我看着落地窗里映出来的影子,是我自己,是叶卿翮——我太久没见过自己,甚至辨认了半刻才确认。我穿着露着肩膀和小半个后背的裙子,烫浪漫的卷发,站在那不断地看手机,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我接了一个电话。
我开始朝商场外走。外面居然在下雪。
满眼的水泥森林里,竟是努尔哈赤站在路的尽头。他穿一件鸦青色的长袍,立在都市的喧嚣里,居然一丝违和也无。我朝着他的方向跑过去,能感觉他也迎面走过来,站在了我面前。
他解了斗篷披在我身上,轻声情切。
“阿拉城在我也在,卿卿,你几时回家?”
奇异的难过和疲倦席卷了我所有的情绪,遗憾和后悔像是涨潮的海水一下一下拍打在我的心上。这样诡异和莫名的伤感迅速占领了我所有的情思,只让我体会战栗的恐怖。
我不愿意面对,我无法面对。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只看见车厢里的靠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枕着的换了枕头,身边也空空的没有人。看窗外的光线,天已经黑了,还有急促的雨声,听起来雨势不小。
努尔哈赤不在?强烈的寒意透过车身,失望片刻就爬过了我的心尖。
闭上眼睛想要定定神,我听见自己背对着的车厢响起了一把熟悉的嗓音。
“这些事情,我哥知道吗?”
哦…是舒尔哈齐他们在车上了。
“我没有明着提过,”这个声音是费英东,“但是有什么瞒得过大哥。”
他们在说什么?
“所以这一回,我哥只带走了他?”
费英东爽朗地笑着:“应该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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