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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手机和电脑屏幕微弱地支撑着家里仅剩的光亮。
昨晚也一样。
他置身沉重的黑暗里,等一通电话。
沈柔嘉突然挂断了,没有一句解释。他上一秒还想,没关系的,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下一秒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心慌手抖,浑身上下都是难捱的酸痛。
其实他已经挺久没有躯体化症状了,过度焦虑带来的神经紊乱是很痛苦,可是痛苦着痛苦着总也要习惯。
他眼睁睁看着伦敦从天黑到天亮,再从天亮到天黑,重复无数个日夜。直到有一天早上,他照常喝了两杯黑咖啡去上学,却连家门口都没走出去时,任宣和才意识到,也许他是该治病了。
病因说不清是什么,未必就都和沈柔嘉有关系。
可能是陆文湘不顾时差打来一通又一通催逼的电话;可能是任绍熙用不容置疑的温和语气阐述对他的未来规划;也可能是他在繁忙紧急的考试周,还要挤出时间回国给爷爷祝寿。
任宣和拥有的比失去的多得多,可是他还是贪婪过度。
他被赐予了万人艳羡的出身,却还妄想世间罕有的自由和爱。
如果非要说焦虑的最初来源,大概就是他永不满足的贪欲,长久以往形成扎根心底的矛盾,让他挣扎、让他沉溺、让他窒息。
沈柔嘉的离去就像催化剂。她和顾言辞一起去了斯洛文尼亚,更是一剂可怕的猛药。
那天之后任宣和被迫休学。国内管控严格,他在伦敦滞留了很久,磕磕绊绊修完学业,拒绝了任绍熙的安排,选择了盈越,在伦敦工作到二十七岁回国,经手的第一个项目,就和沈柔嘉重逢。
纵然他看见她会很欣喜,可是也不代表她治得了他。
他们之间反反复复的,太累了。相比良药,沈柔嘉更像他病情加重的催化因子。
他碰到她,就像寒冬腊月的船撞上雪山。
夏秋交际的夜半,任宣和彻底看清他这副烂在□□和抗焦虑药里的皮囊骨肉。
沈柔嘉只要毫无预兆地离开,哪怕只是挂断一通电话,都会轻易地勾起他经年的沉疴痼疾。
那是他很久很久淡不下去的隐痛,是致病最直白的原因。
他一直在等,等她回电话,哪怕是一句消息。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透露,简简单单的一句,没事,就敷衍过去。
从前她用这两个字敷衍了他多少回呢?
为什么不肯和他说呢?是不相信他吗?可是哪怕他们暂时不是从前那么亲密的关系,他应该也是她可以求助的人啊。
想着想着,脑子里就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离奇的场景。
陆维则办公室外暧昧的低吟。
沈柔嘉半边锁骨上淡红的咬痕。
再追溯到从前,她在斯洛文尼亚的布莱德湖心岛和顾言辞的合照。
她身边好多人啊,是不是根本不缺他一个啊?
然后任宣和就难以抑制地手抖心慌,想求救,却不知道该向谁求。
他迟来地想起好多年前在菩提寺求的签文,姑舍是,下下签。天道还是人间,都从来不眷顾他们,不祝福他们。
连神棍都说,非要和她在一起,他命中有劫。
原来劫数应得这么快。
任宣和吃了药,还是没有睡着。
他因为神经紊乱和过度的躯体化症状,在病房里被楼医生严格看顾起来。早上补觉补得多,睁开眼睛就是日落黄昏。
半夜里就只能清醒地等太阳再升起来。
现在,沈柔嘉就在他楼下,同样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看到她苍白脸色那一刻,任宣和这一次的病情发作好像才彻底结束。
她生病了。
所以才不回电话,所以才不理他。
这个人的身体还是不好,以前他能陪她去医院,背她回家,现在只能在无人的后台为她盖一盖毯子,在清净的病房碰一碰她微烫的额头。
他又怎么能怪她?怎么能因为一通迟迟不回的电话,就对她失去信心,也对他和她失去希望呢?
不该这样的,你想太多了,任宣和如是对自己说。
任宣和闭着眼睛想,不要再错过了,不能再错过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楼下病房只剩下还在翘腿打游戏的顾言辞,沈柔嘉早早不知所踪。
顾言辞一边吃苹果一边对他说:“崔阿柔补完觉就飞北京出差了,这会儿人应该刚上飞机……不过你放心啊,她该挂的盐水都挂完了,睡也睡了十几个小时。这会儿出去赚钱呢虽然听起来有点丧心病狂,但放在崔柔嘉这个人身上也不是不能理解对吧?”
任宣和一言不发。
顾言辞默默收起了翘得老高的腿,闭着眼睛破罐破摔,“来来来你看这是她航班号……”
三十分钟后任宣和赶到虹桥机场,最近一班京沪航班停止值机。
他匆匆买了下一班的机票。
飞机轰鸣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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