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3 / 4）

救三闯。

所以她不顾身后北长缨和徐行他们的劝阻，直接在乱石密布的山顶，快步往下跑。

但三闯滚落地太快，连欶也在磕磕绊绊中摔倒在地。

身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块，连欶也在翻滚了几圈后彻底停下。

跟朝阳的山体正面不同，整座山的背面像是闪着鳞片的鱼脊，而正是这样炫目的光辉，却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夺走了百人的性命。

落在族人身边的三闯看着冲自己而来的连欶，他被乱石刮烂的脸不断往外渗出鲜血，与自己身下已经凝固泛黑的血块融合在一起。

头顶盘旋的黑鸦正尝试着降落，但不知道在恐惧什么的它们又快速飞走。

看着倒在自己远处的连欶，三闯遗憾还是没有劝住他们，“对不起。”

他已经尽力了，但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膝盖和下巴被划伤的连欶疼得直抽气，哪怕全身像是要散架，她还是撑着地快速起身。

但还没等她朝三闯走去，就被随后赶来的北长缨拦了下来。

“别过去了，他已经，去找他的族人了。”

早在靠近时就看见一片哀鸿遍野的北长缨，心头是表达不出的沉闷。

因为她的族人，也是这般。她无数次想如三闯般了结自己，但死是那么得容易，可她死后，那些等着希望的族人，又该何去何从。

紧跟上来的谢炤清也站在连欶手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睁眼望过来的三闯。

明明他的眼睛还是瞪得那么突出，但他们就是知道，他已经死了。

“我们走吧，朱华希他们找到凌烟了。”

被阵法传送过来的凌烟也是同他们一般，慢慢爬上这座诡异到让人心生惧意的山体。

而爬上峰顶的她在看到遍地的尸体后，原本是打算跑回去告诉镜辞他们的，但惊慌之下，她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可昏迷中的她不小心吸入了大量的山谷间吹来的风，竟怎么都唤不醒。

愧疚之下的镜辞知道她同自己一样，被这气体累害后需要疗养，就从朱华希怀里接过昏迷不醒的凌烟，“她需要回浮幕宫治疗，徐行、朱华希，你们带着连欶他们尽快赶到马师村，我回去后会请钱长老派人来支援你们。”

徐行自是不用说，完全服从师父的命令，但朱华希却担忧地看着凌烟，眼里是化不开的愧疚。

但他也知道，只有镜辞带着凌烟，才能最快地赶回浮幕宫。

“是，弟子听令。”

镜辞抱着凌烟消失在原地，徐行看着头顶的黑云越来越低沉，蹙眉望着还在山下的连欶和北长缨他们。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快走。”

等雨一来，出山的路只会越来越艰难。

本来是想劝连欶离开的北长缨跟谢炤清对视一眼，他们就站在原地，等着连欶跟三闯告别。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要把她往水井里按的男孩，这个抢她肉吃的男孩，再也等不来明日的太阳。

打开红布包裹，连欶从油布包里拿出先前三闯抢走的腊肠和腊肉，只给自己留下一个包子。

剩下得，她全都放到了三闯的怀里。

“吃吧，这些全都是你的了。”所以，不要着急，更不要红了眼睛。

山谷间的风越来越急，吹得北长缨的发丝在身后起舞，她拦下想要拉走连欶的徐行，冲着布满横尸的狭窄山道，放声道：“她知道分寸。”

离开峡谷时，连欶回头望了一眼只剩下文字记载的茕靡族，如果，他们当初没有来到这里，如果，三闯的父亲没有找到能换来金子的矿石，如果，他们的贪心能得到满足。

如果，可惜只是如果。

那个被谢炤清揣在怀里的羊皮卷成为揭开这片土地谜底的钥匙，不知道是族中哪位先士留下的指引。

或许，他本不寄希望于，后来人能拯救这个溃烂的族群，只是希望有人能通过血淋淋的文字来警醒自己。

莫使金银换残生，勿宁穷与困。

直到重新回到茕靡族的祠堂，朱华希还是不懂，为什么这么人会死在山里，“难不成，有人故意引导所致。”

可是谁会与刚来没过久的茕靡族有仇呢。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诅咒，或者，真像三闯说的，是邈俟候的神威。”

在急来的暴雨停止后，徐行又带着连欶御剑飞去最近的城池，身边是同样御剑的其他三人。

在路过死气萦绕的山顶时，连欶才轻轻叹息一声。

徐行怀疑她是脑子刚才摔坏了，否则为什么会把怜悯给要害死她的人。

“别唉声叹气了，马师村的任务完不成，你还不如跳下山去的三闯呢。”

下巴处的伤被风刮得生疼，连欶也懒得理会徐行的挖苦，她只是一时间无法从三闯讲的故事里走出来。

跟她不同的是，徐行他们并不关心茕靡族的死因，只知道那是他们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