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榻(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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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在院中别过贾宝玉,径直回屋,贾宝玉闲来无事,本想跟去坐坐,却被林黛玉一句“乏”打回来,只好各回各屋。

鹦哥在门口见到林黛玉,忙迎上前,“我刚才看见张嬷嬷了,她可是又要做什么?”

林黛玉摇头,与鹦哥进屋。

正要答话,雪雁挥着一撮不知从哪捡的枯草,从门外跑进来,张口便道:

“姑娘姑娘!张嬷嬷要走了!”

她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听说和他那个儿子一块走,多半是回不来了!”

鹦哥瞧了眼林黛玉的神色,匆匆掩上房门,拉过雪雁道 :“你在哪听的?”

“外面都传开了,张嬷嬷这会正拜别主子们呢!”

“怎么这么突然?”鹦哥犹豫着问向林黛玉。

雪雁抢着回答:“不突然,张嬷嬷的儿子已经进去好多天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判下来。听说是牢饭吃得好,他自己不愿意出来!”

“你是说他还赖上那了?”鹦哥不信。

“可不是么?不止吃惯了牢饭,还忽悠了里面的狱卒跟他一块儿赌钱。本来都被放出来了,结果被人举报到朝廷,连带着府尹大人都差点被查办。”

“怪不得被罚得这么重,”鹦哥叹了口气,“真是自作孽。”

二人说话的间隙,林黛玉默然来至里间。

她不愿意置评这事,更懒得听。

里间书桌上,有条小白犬——

现在是小花犬了。

某条自被林黛玉养在屋中,就没脏过的狗,此刻叼着毫笔,一身如雪白毛点缀着大小不一的墨汁......

而且又在糟蹋她的纸。

林黛玉眼皮一跳,行至案前。

那里放着她前几日画的画,这作画便如作诗,要是弄脏了,再也复刻不了当时的意境。

她扫眼望去,见那画与她平日所书诗句均完好无损地被归置在一旁,方放下心来。

但余光瞥了眼面前这邋遢狗,她又觉心里堵。

这狗简直毫无为狗的自觉。

林黛玉揉揉眉心,忽听外间有人叩门。

“林姑娘可在?老太太有东西相送。”

林黛玉还没想好拿狗怎么办,撂下他,回到门口。

鹦哥已经给鸳鸯开了门,林黛玉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展开一看,竟是块完好的玉石。

知她有疑,鸳鸯先行解释:“老太太说,这原是你娘的物件,今日便归你了。”

“哪里得来?”林黛玉有些懵。

从没听老祖宗提过,她日日访视旁边的屋子,也未曾见过。

忽然,她想起离去的张嬷嬷,“是......”

“是姑娘的。”鸳鸯眨眨眼,覆上她的手。

林黛玉意会,不再追问。

“替我谢谢老祖宗,”她低眉轻笑,将玉递给鹦哥,“收起来罢。”

鸳鸯走后,鹦哥拿着玉,踌躇不前。

林黛玉问道:“怎么了?”

鹦哥执玉到她面前,

“我听人说,若把一样东西长久地压在箱底,那这东西再好也没用。我虽不懂这个,但瞧着是个好的,姑娘难道不想放在身边,时时见着?”

林黛玉思量片刻,“嗯......”

须臾,她手指里间,“那就放到我枕头底下。”

鹦哥:......

鹦哥嘴角一抽,拍了拍自己脑袋。

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忽然被人截了话。

春纤正端水进屋,见他俩聊玉,自己又恰好能帮上忙,便放下盆,对二人道:

“我知道城里有家作坊,雕刻手艺极好,姑娘若有想打造的样式,可以告诉我,我帮姑娘把玉带出去,雕个玉牌玉佩出来,姑娘便可以早晚带在身上了。”

听完这话,林黛玉看向鹦哥,鹦哥点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

春纤差点被赶出荣国府那日,动静不小,脸面也早已丢尽。

在贾母院内还好,没人明着编排她,可一出了这里,外边太多会吃人的妖怪。

春纤不想被赶出去,更不想夜夜做噩梦。

想寻个庇护,只能把希望放到林黛玉身上。

她屏住呼吸,等林黛玉的吩咐,这关系到林黛玉愿不愿意给她被庇护的机会。

少倾,林黛玉向鹦哥投去个眼色,鹦哥便把手里的玉交给春纤。

春纤眼睛里倏然涌上一股热流。

她使劲在裙摆上擦了两下手,接玉时,听见林黛玉说:

“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她低头,眼泪止不住往下掉,颤声问:“姑娘,姑娘想雕个什么样的?”

林黛玉想了想,让鹦哥去里间把她作的画卷起来,给了春纤。

“就照画儿里的来。”

春纤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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