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墙根(1 / 2)
黑影用火折子点亮灯台,房间里顿时有了光线。
秦婉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错愕中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谁?”
男子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头发却已是束冠齐整。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不忘先对她行了一道拱手礼,不紧不慢地说道:“惊吓到小姐了,实在抱歉。在下蔺珩,蒙秦相所邀,昨日搬来此处。”
男子声音清润,二十出头的样子,挺拔高挑,一副冷澈俊朗的好容颜。
秦婉突然回想起上次在庭院中遇见的那个红色官服的男子,上次虽然没有看清脸,但凭感觉应该是他。刚想说话,忽听见有人敲门,秦婉瞬间转头看向门口。
“蔺大人醒了吗?小的来给您送浆洗好的官服。”
秦婉听了门外小厮的话,慌张地将目光移回到这位“蔺大人”脸上,只见他面色平静地冲门外答道:“多谢,稍等一下。”
外面乌漆嘛黑,她和陌生男子同处一室,饶是在秦婉这种一身反骨,不服礼教的人看来,也实在不太合适。不等那男子言语便又从原路翻了出去,躲到后窗外。
听见房间里的开门声和说话声,秦婉蹲在墙根边,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出去了,搞得现在这副尴尬场面。她等了一会儿,悄悄绕到院子里看了一下,拱桥对面还是两个灯笼,却是管家和两个家丁,只怕会突然过来,想来想去还是蹲回墙根安全一点。
房檐下潮湿阴暗,杂草长得有些茂盛,秦婉扯着一株蕨类植物的叶子,泥土的味道和蕨类植物枝叶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充斥着鼻息。
秦婉估摸着时间,应该要不了多久秦廷茂就会去上朝,等那个时候她再出去会相对妥当一些。她正想着,头顶的窗户却突然打开,秦婉抬头,那个叫蔺什么的男子对她温言道:“小姐要不要进来?我收拾好了。”
她不太愿意进去,便故作轻松地说:“不用了,我在这里挺……”,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头顶一沉,什么东西落到她的头顶,还在动来动去。秦婉霎时感觉自己被定住了,汗毛倒竖,脚趾头都缩到了一起,像有无数只蚂蚁沿着后脊一路向上爬去,浑身血液都聚集到了头上。
“我头上有东西。”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天还未亮,光线太暗不足以看清,男子迅速转身回房拿来灯台,借着光亮立刻探身伸手将那活物从她头顶捉下来,远远地扔到一旁。
“一只小虾蟆,没事了。”
那虾蟆被捉走的时候还不舍地抓着她头发。
男子柔声安慰道:“房檐下潮湿,虾蟆常有,小姐还是进来吧。”
秦婉一边啜泣着,一边听他的话又爬上窗户翻进房间里,他的手小心地护在她头顶,以免她撞到。
男子先让秦婉到书案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拿了手帕蹲下来递给她,让她擦眼泪,“新的,小姐可以放心用。”
他身上的淡淡香味很是好闻,秦婉慢慢缓和过来,蜷缩到发麻脚趾头也得以放松。
他蹲身在她面前,耐心地等她彻底止住哭泣才轻轻说道:“在下得去上朝了,小姐放心待在这里,我已知会了下人,不会有人进来,小姐等会儿再慢慢找机会回房间,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像一根白色轻柔的羽毛掠过耳畔。言行举止这样温柔妥帖至极,秦婉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她敛着情绪,红着眼睛点头:"嗯,谢谢蔺大人。"
他出门之前还细心地剪去一截灯芯,仅留下一点点昏暗的灯光,既不至于让秦婉待在黑漆漆的房间,从房外看起来也不会明显。
待那位蔺大人关上门,脚步声也消失在廊外,秦婉又呆坐了一会儿,心内方才感到又是尴尬,又是愤懑。不是对那位蔺大人,而是对秦廷茂,他凭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把母亲生前住的院子给旁人住,甚至不跟自己说一声!真是个令人作呕的男人,怎么死的不是他!凭什么死去的是温柔善良的母亲!秦婉攥紧拳头,恨恨地盯着那一点点的火光。
没过多久,她感觉天快蒙蒙亮了,深呼吸几次,终于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吹灭灯火,刚想出门,就听见房外的说话声。
是两个被派来西跨院除草的家丁。
秦婉无奈,只好又坐回去继续等着。关禁闭时偷偷溜出门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不过都是白天。她现在只能祈祷霜儿去她房间送早饭时不要因为找不到她就大惊小怪。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快到中午了那两个摸鱼划水的家丁才把后墙边和庭院里的杂草处理完离开。期间秦婉是站起来又坐下,坐一会儿又站起来。
她可算是能离开西跨院了,走至门口,回看了一眼,那位蔺大人给她用的手帕还在桌案上,总不能留在这里等人家扔,于是又折回去捡起来揣进袖中。
秦府和其他达官显贵府上相比,上上下下人数加起来还没有人家十分之一。说起清正廉洁,秦廷茂在本朝当仁不让能排进前三,岳父送的宅子住了快二十年,除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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