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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砚就这么住了下来,李桑桑将其安置在柴房中,每日将王芸儿送的饭菜匀出一半给他,少年吃了睡、睡了吃,日子倒也乐得清闲,堪堪两天,伤势就好了大半。

只是这伤好了些后,顽劣的性子便愈发压不住了,开始变着法的观察和骚扰李桑桑,还给自己理直气壮的借口:打探情报。

李桑桑的屋子里开着东西两扇窗,东边窗子旁放了一张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工工整整的摞了几本书,窗外还有一树要开未开的蜡梅。

连着两天,徐砚搬着杌凳坐在李桑桑的东窗前,托着腮,百无聊赖地靠着窗户看她在房里写写画画。

于是他发现。

她写得一手遒劲的好字,笔锋凌厉的欧体楷书。

她身体不好,每日总要按时喝药。

她胃口很差,吃饭总是挑挑捡捡,两口就饱。

偶尔他们会聊几句天,大多都是李桑桑主动起的头,他再对答些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但她性子极好,对自己插科打诨的行为从来不恼。

她说,她来自大同怀仁县的武将世家,豆蔻之年,父亲战死于平溪之役,母亲伤痛万分一病不起,两月后也故去。为了避免触目伤怀,她搬离了原所,来了大同县安家。

于是他笑说,他出生江南当地富贾豪绅之家,束发之时,家中来了个魅惑人心的二姨娘,还携着父亲的私生子。从此他就失了宠,日日被排挤。他痛心疾首,离家出走,加入了个江湖门派,浪迹天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不好各自有几分真心,但也还算有来有往、相谈甚欢。

那日的下午,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没过多久就是漫天漫地的白和院落里梅花散落一地的红倒是相映成趣。

徐砚早早就被李桑桑叫进了自己屋中,两人围坐着炭火取暖,少女半倚在圈椅上翻看着些古籍,他则靠在茶桌上托着下巴着盯着那碳火盆发愣。

碳火明灭,北风呼啸,场面倒也很是温馨。

他的眼睛随着少女的翻书声一开一合,快要闭上之时,猛得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清醒了过来。

不对劲。这碳火盆是三叶草纹三足炉。少女身上的是素色的狐裘披风。

都是在京都的贵族小姐间流行的样式。他想。可偏偏这儿是大同。

李桑桑伸手给自己倒茶水时,察觉到了身边之人的灼灼目光,她有些疑惑地试探道:“怎么了吗,你也喝吗?”

徐砚八岁拜师于明阁三长老门下,练的是暗器和凌云步,隐于暗巷,杀人于无形。在长期的实战中,徐砚练就了着近乎野兽般的对危险的警觉。

李桑桑身上的这种不协调感让他本能的不安。

既漂亮又聪明的人本就格外危险,何况,她显然还有很多秘密。

他这么想,但身体却很诚实,对上李桑桑的眼睛,笑得人畜无害:“喝。”

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凑在一起又消磨了半日时光。

李桑桑愈发沉不住气了,她原以为四天的柔情蜜意多少该起些效果,再配合上美人落泪的戏码,总能套出些消息来。

但不知怎么,那少年瞧着警惕心倒是更重了些。

这让她很烦躁。自己日日被囿于这一方天地中,可以借助的力量太少,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偏偏这人伤好了大半,说是再过三日就要告别。

她一手拿着书,却已然没了心思,用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

套到话就算赚到,没套到也不亏。她想。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忽闻院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正值晌午,是王芸儿每日来送饭的时间。但这敲门声过于急促又沉重,就是黑白无常勾魂索命也没它来得着急。

她心中古怪,意味不明的扫了少年一眼。

谁料那厮懒懒散散站起了身,有些吊儿郎当地说:“知道知道。中午了,王娘子送饭来了。不能让她发现,要躲躲嘛。”

说罢,识趣就推门就要往隔壁的柴房走,前脚刚迈出房门,又忽然收起了嬉笑脸,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茫然地去看李桑桑。

对方神情严肃,对着他摇了摇头:“门外不...”

他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凑到她耳边:“小几百人。”

李桑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最先闪现在脑海里的是,李家和萧五郎联合买通押送之人,让她得以从流放队列中脱身之事暴露了。

她有些慌乱。流放中途出逃的犯人比比皆是,算不得稀奇。

但她偏偏身份特殊,是李家女。

当今圣上年幼登基,在权利更迭和人性冷暖中长大,养成了与宽厚温和的先皇截然不同的性子,生平最是多疑暴躁,继位这十几年里叫得上名号的勋贵世家都让他打压了个七零八落。惟有这李家,大约是顾念祖父从幼时就相伴左右的恩情,地位倒是始终不动如山。

然这两年,出了父亲那档子事,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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