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油(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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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

哪个时候?

何欢思索两秒,想起来了。

是她拒绝通过他微信的时候。

事发至今日将近两个月,她记性这么好的文科生都忘了,没想到他还记着。

何欢不会骂人,也觉得骂人不好。

只是心里又加深了一遍“他这人真记仇,心眼真小”的印象。

她余光瞟了他一眼,故意膈应他似的小声嘟囔:“不通过更好,我就不用付钱了。”

随口的一句,程焰舟却突然像被戳中了笑穴,低低地笑起来。

这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他又什么时候笑这么开心过?

又诡异,又奇妙,看呆了何欢。

程焰舟转头,发现女生愣愣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像发现了什么地外文明。

上扬的唇角戛然而止。

他轻咳一声,表情嗓音皆恢复往常的那股淡漠:“想的美。”

好友申请通过。

叮咚一声提醒,戳破何欢觉得他刚才整个人都很柔和的泡泡

都是错觉。

程焰舟还是那个程焰舟。

何欢二话不说给他转了钱,收起手机,望向窗外,精神游离于车厢之外。

直到公交车播报下一站玉兰花园,她才收回神,准备要下车。

起身时,她最后好心地关心他一句:“你不下车吗?”

“下一站。”他视线从她一瘸一拐的腿瞟上来,目送她下车。

下一站是个九十度拐弯,和景湖湾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何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的线路。

不过,她又何必操这个心,他爱在哪站下在哪站下,和她有什么关系。

车门打开,何欢下车,深一脚浅一脚进了小区。

何兴淑晚上忙完店里的事回来的时候,何欢正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看见她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吓了一跳:“腿怎么了?”

“玩的时候磕到了。”

“掀起来我看看。”何兴淑指了指沙发,让她坐那儿。

何欢动作轻柔地向上卷起睡裤裤腿,露出膝盖淤青时何兴淑心疼地哎哟了一声:“去哪儿玩成这样了?”

“密室,太黑了不小心磕到的。”

“又黑又吓人的地方,也就你们小孩爱去玩。”何兴淑佯装生气怨言一句,又疼惜起来,“疼不疼?”

何欢答:“还行。”

还行的意思是虽然疼,但不是不能接受。

不是对疼痛的耐受力高,而且她早就认清了一个现实

——泪盈盈地说一句“好痛”对方又能怎么样呢?

疼痛没办法转移,没有人能真的感同身受。

比这更疼的心理上的疼痛都这么默默咬牙挺过来了,这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

但何兴淑显然不信。

“你这孩子,我看腿断了也是一句‘还好’。”她冷哼一声,起身,“你坐着,我去给你找点冰块。”

何兴淑给何欢做了个冰袋,又找到红花油放她房间,叮嘱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要涂红花油。

“你冰敷完毛巾就放桌上吧,我明天早上收拾,你早点睡觉。”时间不早,她进了浴室洗漱。

何欢捂着冰袋,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不知缘由的,她并不伤心,只是心里好像有一种奇妙的情绪,在心脏晕染开来,扩散到全身。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的事这么关心了。

冰敷后何欢去厨房洗净毛巾,拧干挂好,又将厨房客厅灯关了才回卧室睡觉。

城市的夜晚是无法全黑的,小区里的路灯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家具物体都被套上一层光洁的朦胧,在房间里竟像些奇形怪状的人影,白天被鬼追逐的影像被迫在脑海中重新上演。

有些事就是越脑补越害怕。

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几次没睡着后,何欢拉高被子罩住头,包裹的像茧一样,从枕头下拿出手机解锁。

一方屏幕的光亮,照亮她的脸,也照亮她的茧室。

她手机里没下载游戏,能玩的软件很少,倒是微信三分钟前提示程焰舟已经收了她的转账。

还有一条单独的消息。

她点进去看。

是一张图片,还是屏幕截图,密密麻麻的文字都在讲述治疗淤青的种种办法。

简而言之,就是先冰敷止血,二十四小时后热敷或者用红花油活血散瘀。

似乎能想象出,他是怎么在搜索框里输入“淤青怎么处理”,又是怎么在一条条答案中选出最佳的一条,并截图发给她的。

何欢嘴角止不住上扬,回复:谢谢哦,我刚刚冰敷过啦,也备了红花油。

对面即刻秒回,一个淡淡的:嗯。

何欢还是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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