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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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细雨,春风迎客。

宫宴上撤了歌舞声乐,两国要员分坐各自君主下首,肃穆端正屏气凝神。

宗正俞尹跪在殿内:“千妃蕙质兰心,系两国关系和睦,遽然升遐,举国悲恸,但千妃等身已入大齐,便是大齐魂,自开国以来,除非嫔妃大过,没有遣回母族的,还请陛下、国主三思。”

萧岂桓冠冕未动,缄默不语。

藏吟九眉眼蛊惑,慢条斯理放下酒盏:“遣回?大齐的文字博大精深,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谁给孤解释解释?”

俞尹:“这......”

月栎官员起身,拱手行礼:“千瑶郡主等人在齐七载,恪尽职守,大齐有句话叫做,入乡随俗,她们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谁都不提巫术娃娃案,但都心知肚明。

这件事归根到底不是千瑶所为,大齐以病逝为由,后位规制陪葬,要的就是月栎不再深究。

可大齐亏欠她的,不能明说。

千瑶身上的蛊,藏吟九再明白不过,她若不是甘愿将心交付,怎会殒命。

月栎官员接着说:“既如此,依我国习俗,凡月栎人逝后,无论身在何处,都应该回归故土。”

萧岂桓刀刻斧凿的帝王面容,薄唇轻启:“是朕不舍千妃,她若葬的近些,朕心里能有个慰藉。”

藏吟九看向萧岂桓,直言不讳:“传闻皇帝后宫三千,孤也好奇,皇帝能记住几个女人呢?千瑶能让你挂念的不过是她的身份,她死了,月栎为维持边境和平,也不会送美人来,不过么......大齐倒是可以送人到月栎和亲。”

大齐的官员义愤填膺,议论纷纷。

萧岂桓侧眸看他。

藏吟九满不在意:“你们不是让公主与悍羯和亲吗?怎么,与我月栎国就不行?哦,月栎兵弱于外,政乱于内,不堪一击。”

“国主何出此言?”姜瞻说,“并非大齐不想与月栎结亲,我大齐本没有适龄公主。两国交好,除亲和及寻常军政探讨,目前就边境通商互市的问题也可尽早提上日程,都是促进两国友好交流。”

通商互市对月栎百利无害,藏吟九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互市不急,孤来大齐前,瞧上一个人,孤不在意她的身份,若能带她回月栎,两全其美。”

萧岂桓不悦他的无礼,沉声问道:“谁能让一国之主惦念?”

藏吟九举着酒盏,嘴角含笑:“镇北王之女,华凌祁。”

“她?”萧岂桓险些笑了,“不可能。”

藏吟九好整以暇问道:“她可曾婚配?”

萧岂桓:“不曾。”

藏吟九:“华昀镇北王身份可有假?”

萧岂桓:“……不假。”

藏吟九:“算算年纪,她已到摽梅之年,以镇北王之女出嫁他国,身份勉强配得上,为何不可能?”

萧岂桓反问道:“国主这般容貌,身边什么女人没有,为何执着于她?”

藏吟九慵懒地如中都寻常纨绔,倾身与萧岂桓低语:“难不成皇帝娶了华家长女,又看上这个小的?华家的女人生来就该是你们萧家的么?”

“何止华家,大齐子民皆属皇家。”萧岂桓眸光微沉,“圣旨已下,华凌祁终身不嫁,国主,还是,莫再肖想。”

******

照泽寺禅房内,无觉燃起线香,看着闭眸静坐的骆煜安,再次问道:“我一直疑惑,你不肯用白玉骨,是担心神尊最终吞噬你,如今看来,是镜焲神尊。”

熏香萦绕周身,骆煜安睁开深沉双眸:“你明白那是什么,骨上反刻楞严咒,究竟是谁费尽心机做这等事?目的为何?镜焲记忆不全,想猜疑谁都找不到人,不,是神仙。”

无觉叹息道:“五百年前的那场暴/动,他终究对天界众神寒了心。”

骆煜安并不能感同身受几百年前的事情,唯一知道的是镜焲浑浑噩噩五百年,神识四散,也在不断找寻卻昭。

他本可以问问无觉关于那位神秘的鸿都客,可这件事是华凌祁亲自开口提,她信任的是镜焲,这世间,无论她身为卻昭还是华凌祁,或许她对镜焲从未有过怀疑。

骆煜安缓缓闭上眼睛。

那么,骆煜安呢?

他在心底问。

******

理事堂外的柳枝沾上细密的雨珠,宫娥们端着茶盏和吃食,从廊下疾行而过,调皮的小宫娥,伸手碰到柳枝,垂柳晃动着抖下雨珠落满发丝。

年长的宫娥看到,厉声道:“大人们正生着气,你们都收了玩闹的心思,出了差错,仔细自己的脑袋。”

宫娥们唯唯诺诺称是。

已过亥时,殿内朝臣略显困倦,茶一盏盏送进肚子也解不了乏。

月栎国主藏吟九来中都,都知道来接千瑶回家的,可人家到了地方,自家皇帝却不松口放行。

悍羯暗中频频冒犯试探大齐,开春之后的两国局势,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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