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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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茶盏擦着展湦的脸摔到柱子上,他立刻下跪去捡,有一片溅落到萧岂桓脚边的氍毹上,他四肢并用爬过去握进手里。

“太皇太后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萧岂桓怒气冲冲地说,“怎么处置一个罪臣家眷朕都做不得主,做什么皇帝!”

他顺势踢开展湦:“没用的东西,朕身边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展湦跪好,衣袖遮住流血的手掌,说:“陛下息怒,骆公子有勇有谋,不正是陛下所需良将。”

“鹰犬自然要亲自喂食方会真心实意认主,如何驯养才是关键。困于笼中,长不出尖利的獠牙,放于草野,缰绳拴不住它。”萧岂桓摩挲指腹,“你去吧,叫罗毕来。”

罗毕赶到时,看到太后赵嬍衣端坐萧岂桓旁边。罗毕向两人行礼,没看到萧岂桓驱赶之意,就站到一旁侍候着。

“高祖皇帝是知非之年迎娶太皇太后的,先帝都不是她亲生,还指望跟你多近吗?”赵嬍衣轻拍着萧岂桓的手背柔声说道,“桓儿,母后与你血脉相连,赵家是你向前冲锋的利剑,向后是你依赖的靠山。姜家于朝中根深蒂固,儿当坐薪悬胆,励精为治。”

“母后教训的是,儿当谨记。”

半响,赵嬍衣问道:“国不可一日无后,华家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冷宫那位你当如何处置?”

萧岂桓说:“冷宫失火原由炭盆引起,太皇太后还想让人继续查,朕的意思,等庆功宴过后,敦敏皇后改封阴夫人。母后意下如何?”

后宫的事一直是赵嬍衣打理,不过大多数事情需请示姜锦妩,赵嬍衣心里别扭。

她有别的打算,就不再计较,应下了。

送走赵嬍衣后,萧岂桓对罗毕说:“派人盯着郡邸狱,有何异动随时回禀。”

有道是皇命难违,皇帝最厌烦的就是朝令夕改,有太皇太后在,小皇帝的诏令就算不得数。

那就等着人,慢慢死。

******

宫娥和內侍们忙碌着犒赏军士的筵席。

由韩褚率领的守备军们已进司隶,驻扎于中都三十里外。

除了沂州的将士,城外还有此次程丕率领的参加战役的军士们。

大雪茫茫,素白覆瓦。

骆煜安接过骆祥闻脱下的大氅,抖掉落雪,递给身后的阳离。

门口的內侍摆好鞋子,大厅内的宫娥引着大臣们鱼贯而入。

“义父,身体可还吃得消?”骆煜安问。

骆祥闻拿帕子掩住口轻咳说道:“无碍。”

宫娥们垂首侧眸偷看骆煜安,他身上带着的寒气压得人脸红心跳。小宫娥引之落座便去斟酒,却不小心差点洒到骆煜安的官服上。

小宫娥胆战心惊地跪地求饶,骆煜安还没说话,罗毕疾步而来将她呵斥出去。

“都怪咱家管教不力,没冲撞骆公子吧。”罗毕脸上堆笑说。

骆煜安心想,这中常侍忒好当了,底下奴才们犯错,一句管教不力挂在嘴边,万事皆吉。

“无事,今日公公繁忙,这等小事无需挂怀。”骆煜安说。

罗毕做事周全,要把身边最得力的內侍郑季留在骆煜安侍候。

骆煜安瞧了片刻说道:“这位小公公合我眼缘。”

罗毕看他指着展湦,为难地说:“骆公子见谅,这是陛下身边的执事,陛下用惯了的侍中,你看......”

骆煜安显得大方,整了整衣袍说:“是我唐突了,玩笑之言,公公们请自去忙吧。”

落座后,堂内的大臣们交头接耳偷偷打量这位初来中都的少年郎。

模样倒是不错,却是个浪荡散漫的。

温文如玉的骆祥闻怎得养出这么个儿子来。

这样作风的人怎么发号施令,行军作战。

大齐的武将大多英勇威武,如高山雄伟,这般才可震撼敌军,就像坐在另一端的程丕。

骆祥闻浅尝酽茶,说:“水满则溢也,当初该听你娘的话,功劳推了,你这招蜂引蝶的性子,在中都束手束脚,难受么?”

“义父,天地良心,这功劳难道不是舅舅替我邀来的吗?”骆煜安颇显激动地说。

骆玊好战,一直想上沙场痛痛快快地斩杀悍羯鞑虏,扬名立万。

韩褚却说骆玊暴虎冯河,欠缺将领磐石般的毅力,倒是想让骆煜安入军营操练,磨磨性子,奈何骆煜安沉溺酒色,是个混子。

韩褚要把烂泥扶上墙去。

骆煜安还要为自己申辩,听到罗毕高声喊,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帝驾到。

酒酣淋漓时,突然有人提及西南通敌案。

骆祥闻留心听了片刻,低声说:“说是......把人往死了打的,如今人还活着。”

骆煜安细细地咬着糕点,说:“死不了的,太皇太后为着北地铁骑也要留华家这条丧家之犬。”这东西甜腻腻的,他随即扔到桌子上,“命倒是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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