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峦,戈壁明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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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群峦,是远山,真正的原野,是戈壁。

所谓戈壁,就是平原铺满了沙石,零星点缀些百岁兰或者风滚草。有时候一阵风过,可以卷起黄沙漫漫,有点像是沙漠,但又不完全是,因为这些尘埃很快就会落定,并不会在半空飘荡太久的时间。

所以,视野很辽阔,可以看到地平线尽头的群峦。

荒凉的戈壁滩,泛着轻微的浪卷黄沙,一点也不显得没有生命力,这是一种在死亡中展现出来的活力。地上的黄沙其实并不是正宗的完全的黄色,夹杂着黑色白色灰色棕色,仿佛游龙走蛇,蜿蜒曲折前行,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最终在视线尽头一同消融。

黄沙消失处,突兀出现的群峦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山野的绿色在远方天空的衬托下融入了蓝色,形成一种奇异美妙的渐变。山脉的轮廓线若隐若现,和那些点缀在表面的仿佛小疙瘩一般凸起的树林构成了奇诡的画卷,仍有泉流的画笔停在上面,从笔尖流出无限的神采。

目光继续向上越过白皑皑的冰雪,天空是一片蔚蓝色,几片大小云朵散漫慵懒地躺着,随波逐流般翻滚着,移动着,看不出它们究竟是醒着还是早已陷入熟睡。白金色太阳早已走过中天,灿烂的光芒也渐渐微弱下来,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夜晚感到不满与羞耻,便吐出了鲜红的心血,那是残阳西下即将没入地平线的不甘,光辉的骄傲与不屈。然而,时间的秩序终究要让他沉沦,黄昏将太阳光芒的身体打伤,用手指把血液均匀涂抹到西天,扩散开来侵染那些棉花糖一般的云朵,登上掌管苍穹的宝座,尽管统治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但新王还是要赐予它们火烧的誉名。

“开始了,日落。”白月林下意识地说出声来,打破了寂静,但并没有打破氛围,这五个字与恰到好处的停顿,将高潮进一步推动——仿佛一整天的等待都是为了此刻,在荒漠戈壁,望着远山,一人独自欣赏的日落黄昏。

终于,太阳圆滚滚的身体接触到了地平线,那个瞬间,鲲出现了一个错觉,似乎那圆弧的边界线被戳破,所有烂漫的鲜艳血色要从被束缚的圆里面跑出来。但实际上并没有,它们依旧很规矩地待在那个圆里,只是因为黄昏到来迅速降温的空气使得光线扭曲,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逐渐死去的太阳,已经从原本几乎无法直视的没有分别的灿烂白金色,变成了红黄色的渐变——就好像他用鲜血将天空染成这样的颜色,天空也用这样的颜色涂抹他发光的身体,就如同祭祀的时候,鲜血从羊羔身上而出,却又难免沾染羊羔纯白的羊毛,太阳也这样用自己的一天的生命为黄昏而非黑夜献上祭礼。

日轮仍在下坠,持续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最终,太阳与黄昏一同被拉下神坛,天穹的王朝更迭,暗色葬送了最后的光明,世界在日落的悲歌中迎来了黑夜的时代。

黑夜的统治者是月亮,她是个仁慈的女王,允许自己的子民进入偌大的黑暗宫殿,在舞台上共同绽放光芒。有多少星辰在白日被太阳的光辉遮盖,就有多少星辰在黑夜被月亮的映照彰显。

夜晚的时候,戈壁滩又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强风裹挟寒冷席卷地面,带起了比白日更多的沙尘。这些风尘在夜晚可以抵达更高的空中,与星月一同共舞,因为没有日光的闪耀,因此也看得更加清楚了。

冷风拂过脸颊,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如刀尖划过的剧痛,反而是一种赶走困倦带来清醒的刺激,让精神变得更加抖擞了。四顾环视,夜色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完全降临,黑色并不纯粹,还带着一丝蓝紫色,将厚重的帷幕降下,笼罩大地。这个时候的晚风吹过就又有全新的趣味了,与之前未完全的过渡不同,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连世界都变得广阔无边界了。

一言蔽之,风月无边。

“要点篝火吗?”庄沐并不感觉寒冷,他也知道鲲也不会感觉冷,于是他只这样问白月林。

“我不冷……但也许氛围更重要,点吧。”白月林这样回答,“你能让它燃烧一整个夜晚吗?”

“可以。”于是庄沐从戈壁丛生的灰色的枯死的灌木上扯下许多枝干,燃起了不灭的篝火。

戈壁夜晚的篝火,是在黑暗中的光明,寒冷中的温暖,给人以希望。那跃动的火苗跳着舞蹈,仿佛可爱活泼的精灵,在对着你笑,用细小的火舌挑逗你,用温暖的热度勾引你,让你靠近。噼里啪啦的声响与爆裂飞溅的火星自篝火的中心飞出,落到人裸露的皮肤上,也不造成任何伤害,仿佛一个别出心裁而美丽的小把戏,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独特的色彩。火焰来自死去的生命,现在,它们以全新的方式燃烧,获得新的生命并将它们赠予。

夜幕完全降临,诸如蝎子蝙蝠蜥蜴蛇一类的动物也开始活动了。它们躲过白日的酷热,此时出来开始觅食,有的因为好奇而靠近篝火,却又马上离开,饱餐一顿后又各自回到了沙穴。

看着篝火,许久,许久,又感觉那些飞溅出来的细小火星有点像是真正的星星。于是抬起头,去仰望黑色星空的漫天璀璨,无数的浪漫闪烁着几百年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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