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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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寻常的红陶汤罐之中,装着比静水还要清澈的河鱼,整整一条。鱼身的鳞片完整,看上去是活着就被投入罐中,崔知穗身边的婢女大约是懂一些厨艺的,罐中好歹也还飘着青白分明的葱段,和沉在罐底的一整块沾着不知是泥土还是什么的黑色姜块。

饶是白思燃再有教养,也不曾将微微抽动的眼角压下,他身后的侍女瞥了一眼,自也是一样的不可置信,坐在他身侧的那位余光微瞥,虽没瞧见陶罐里装着什么,可见着他的神色也猜到大约不会是什么色香味俱全的好膳食。

冬青见余下的人没有动作的意思,便示意一旁侍候的丫头们掀开食盒,她站得稍高一些,自然能瞧见食盒之中形态各异的膳食,相比之下,白思燃面前的那份竟算不上什么了,“公子们带入宫的身边人做出来的膳食想必最合诸位的口味,现下已到用膳的时候,请公子们用膳罢。”

众人勉强拾起手边的筷子,却对着面前生熟难辨甚至不知究竟能否入口的饭菜为难,崔知穗斜眼瞧了自己身边那位,面前摆着得与黑炭无异的菜肴,深吸一口气,将面前那盘糊得已经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的时蔬夹了一些,送入口中。

咸甜难辨的口味配上半生不熟,还略带苦味的时蔬在他口中不过也就过了一遍,便是实在没忍住,又吐了出来。

付泠鸢毫不意外地看向他们,面上与话里的意思都很是明显,今日摆在他们面前的东西,若是不吃上一些,只怕是不会轻易了结,“余下诸位怎么不用?”

众人被逼的无法,只能在饭食之中挑出勉强能入口的东西,因着口味实在不好,又做出一副作呕的模样,恨不能即刻将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

“去岁雪灾,边城的灾民连一碗掺了野菜的粥都喝不上,不知那时,诸位在府中过得是什么日子。”

一众人等愣在当场,不知付泠鸢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只是被这忽然一吓,口中的饭菜也不敢再吐出来,只含在口中不敢开口。

去岁雪灾之时,他们自然是躲在屋中烧着地龙取暖,外边有多乱,总归是乱不到京城。诚然,京郊四周也自有因着雪灾而吃苦受罪的百姓,可与边城的灾民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他们身处高门,平日里并不踏足平民百姓们居住生活之处,即便听过外间惨状,只要没亲眼见着,自然也不会有多大触动。

付泠鸢倒是没有刻意责怪的意思,他们的出身本就决定了他们的眼睛是难往下看的,只是从前虽是如此,现下却不一样了。既见不到,亲自尝一尝也是好的。

“诸位养尊处优惯了,故吃不得一点苦,有一点儿不满便就要闹得不得安宁。”她勾着唇角,笑得叫人心中发怵,“如今诸位不在自家府上,折腾成什么样子都只是折腾罢了。今日既是初次正式会见,孤便多教诸位一句,内宫有内宫的规矩,万莫将自己的什么公子做派使到宫中,下一回,便就只依着宫规处置了。”

忍冬此刻恰好将他们身边的侍女领到花园之中,一个个面容姣好,衣裳甚至算得上华贵的侍女却沾了一脸的脏污,这些人是不必付泠鸢亲自开口处置的,忍冬方才在一旁听着,也大概猜出了她的意思,便主动开了口。

“诸位公子身边的侍女大约是在府中骄矜惯了,入了宫也不大守规矩,将膳房闹得人仰马翻险些误了事。”忍冬抬首去看付泠鸢的意思,见她微微颔首,才又道,“依着宫规,这样的人是该罚去做粗活的,只是这些侍女都是公子们贴身的人,若是这般处置,恐有损各世家的颜面。”

民间一向传闻世家的一等侍女,要比寻常人家的闺秀还要好上不少,眼界学识乃至修养总归都非常人可比,她们代表着主人家的颜面,所做所为亦可示为主家的意思,故外人对她们总归是要恭敬一些,主家寻常也并不轻易驳斥她们的颜面,自更是不会受罚。

若是一入宫便被处置了,难免叫人揣测女帝刻意要驳京中各世家的颜面。付泠鸢倒并不大在意是否会得罪这些世家,左右这一年也得罪的差不多了,只是眼下的这些小公子们尚年轻且最好颜面,若是叫他们觉得颜面尽失,只怕也不必再着他们替自己办事了。

忍冬私下与她们说话时并不客气,现下当着众人的面虽收敛了些许,可也要讥上两句世家不懂规矩,“既是不便处置,不妨就将诸人遣回各府,左右宫中也从不缺伺候的人。”

话音刚落,站成一排的侍女便先哭哭啼啼了起来,此刻她们倒是记起了规矩,不敢开口说话,只敢用眼睛去瞧自家公子,谁都知晓被遣回府中便只有乱葬岗那一条道路,她们都是家生子,一家子的性命都在主家手中握着,即便是乱棍打死,官府也管不上一点。且说到底,去御膳房闹上一场给付泠鸢添堵一事也是他们这些做主子的想出来的,她们不过是按吩咐行事,现下出了事,自然只能求自家主子救命。

美人落泪就足够惹人心疼了,更何况是这些自小陪在自己身侧,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眼瞧着有人嚅嗫着想要开口求情,陛下两字刚说出口,白思燃便觉着身子不适,适时咳了两声。那人瞧出白思燃的提醒,生将已到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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