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诓人(1 / 2)
叶相域不紧不慢地坐在堂后窄小的游廊之下,既没有接着审问的意思,也没有去别处的意思,他随手将香盘上的方才燃了一小截的线香取下,重又取了一根。
引燃线香,摇灭明火,平缓地插入香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很是赏心悦目,一看便是做惯了的。
他有这般闲情逸致,京兆尹却是心下着急得很,方才他在口供上随意画下的那几笔,自己是看了又看,实在是没能看出什么不对来。
趁着现下没有外人,才敢低声请教,“将军可是在此处看出了什么错漏?”
王思齐这般嘴硬的人最是难缠,来来回回的问询不过也就只能问出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这口供翻来覆去再看上十回,也就只能看出纸面上的意思。
“没什么错漏。”叶相域看向纹案方正的窗棂,连落了几日濛濛细雨,今日却是个难得的晴天,日光透过窗棂洒在衣裳上,空气中连一点儿纷飞的尘屑都没有,“诓他一诓罢了。”
对着这样的人,便是再审上几个时辰也是无用的,好在如今这情形下,还有一点对他们很是有利,那便是王思齐看似与自己夫人鹣鲽情深,其实两人不过各为其主罢了。
一个心系衡阳王府,一个心系靖国公府,两人之间恐怕也有许多不堪明言的私心。既有这样的私心,那便非要用上一用,否则不是白白浪费了。
“京兆尹也先且歇一歇罢,这香还有得是时日可燃。”
“可是……这般是否有些不大合规矩?”
他们的确都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私下做了什么,那些银钱又到底流向何处,这都一清二楚,只是拿不到王思齐的口供,做不成如山的铁证,没法拿给臣民一个交代。
可这骗出来的由头又最是容易反口,若到了事情的最后被翻了供,恐怕得不偿失,“是否要换个……”
叶相域懒懒抬起眼膜,盯着反射着刺眼阳光的金线太久,让他连人都看不大清,“皇上与殿下想要什么,看起来京兆尹是还没想明白。”
只消有供词在,别的什么都不要紧,于他们而言,此案已是铁案,不过是劳动下面的人折腾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让自己发落得更加理直气壮罢了。
京兆尹默默无言,被人点拨到此处若还要再说什么,只怕自己这乌纱帽也是戴到头了。
被叶相域连着续了两回的线香燃尽,最后一节落在香盘上,不过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悠然上浮的烟线骤然断裂,聚成一团,随后四散而开。
时辰到了。
叶相域不急不忙地起身,重又回到王思齐面前,将早早造好的假口供扔至他的面前,这东西还是来前付泠鸢提醒他备好的。
“这是你夫人与国公夫人的口供,且自己看看罢。”
他扔口供的准头好,随手一摔,正摔进他的怀里,两张供词上签字画押一应俱全,足够以假乱真。
“王夫人说,府中没了的那些银钱,皆由水路送回了衡阳,余下的一些被她用来回报国公夫人的恩情。”自听明白了叶相域的意思,京兆尹也晓得机灵不少,“你还要说自己与王府无关吗?”
王思齐对自己那夫人实在算不得了解,这口供又做得极为逼真,手段虽卑劣了些,但看上去却像是有用的。
叶相域听着京兆尹问话,表现得有些不甚耐烦,这更让王思齐心下不安,他心中清楚,自己若再不说些什么引得这两位的注意,任由这两位再去审一回,自家夫人知晓的那些有关衡阳王府的事,就要被抖漏个一干二净了。
届时恐怕是谁都跑不了的。
“京兆尹先且审着罢,军中事忙,实在脱不开……”
“那她可曾说过,靖国公府有意扶持五皇子上位,为替他扫清障碍,曾授意山匪赶尽杀绝,最好不要留下活口。”
口供的内容是付泠鸢亲自看过的,王思齐不反驳银钱一事,可见这回是他们猜对了,皇亲国戚收些底下的银钱孝敬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尤其衡阳王一向受皇室宽待,仅凭这一点,其实也不会受什么责备。
王思齐显然也是想到这点,才并不太过纠结这点,原本他不想将衡阳王牵扯进来的愿望已经落空,现下便就该及时止损了。
说到底,图谋皇位与谋害皇嗣无论哪一件都要比他给衡阳王府送银子要更大,自然也该能让他们更加上心才是。
“兹事体大,审问起来或许麻烦。”叶相域摆摆手,似乎当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要事得办,对这些在自己预料之中的事并不很是关心,“京兆尹若是觉得不妥当,且与另两位大人一道审着,待有了结果再送来便是。”
“当初京郊剿匪,叶将军虽未帮上什么忙,可到底也是一直跟在慧仁太子身边的,现下事情要紧竟连听都不愿听吗?”
跪在地上的人忽然着了急,似乎是怕他离开后又去别的地方待着,或是是什么别的地方审问。
“你们那些下作手段,难道不审便不清楚了。”
叶相域短促地笑了一声,分不清是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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