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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妃在大明宫外哭求许久才见得皇帝一面,丧子之痛未过,内宫的皇嗣们又都起了争执,少不了带着火气来平家事。

付泠鸢一身素白的衣裳,施施然站在皇帝面前,反衬着精心描画过眉眼的瑾妃很不合时宜。

哭闹是内宫妃嫔们惯用的手法了,皇帝为免吵闹一向能应便应,只是能见着他面的人也实在不多就是了。坐在上首的人脸色不好,不知是厌恶她哭闹得烦人,还是为他们起了争执一事不满。

“老五的额边破了一大块皮肉,御医来回话,说是深可见骨,瑾妃说,那是你在学堂砸的,可有此事?”

付泠鸢抬眼看向眼眶微红,含泪不落的瑾妃,也不能不慨叹一句我见犹怜,不过她却忘了,皇帝对人薄情,又一向信奉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

“确有此事。”付泠鸢径直走向皇帝给她备好的座椅,大大方方地坐下后点头认了,“五皇子与瑾妃在宫中奏乐取乐,是为对皇长兄不敬,对储君不尊,在文华殿中教五皇子何为君臣,何为尊卑,儿臣觉得自己没错。”

皇帝既不眼盲也不心瞎,瑾妃一直以来筹谋着些什么,他心知肚明,不过碍于她那个浙江巡抚的父亲还有些用处,不能不敷衍着。

今日既有现成的把柄在手,直接发落了也不是不行,他眯着眼睛看向付泠鸢,“哦?”

“此事说着恐怕父皇不信,可儿臣在学堂之上审问此事之时,证人证言一应俱全,现下人也都带来了,父皇若有疑问,不妨将人送去惩戒司再审一回。”

她回身看了一眼,忍冬便很是了然地奉上学堂审问时留下的证词,“这是证供,五皇子若觉得冤,便一条条地去驳,左右长春宫周边住得满满当当,谁也不是聋子。”

瑾妃狠狠看向付泠鸢,口中不住以仁孝为由给五皇子开脱,付泠鸢点头道,“本殿原也以为五皇子是一片孝心,所以只一时激愤砸了他,却并未做出什么处置,现下看来,是整个长春宫上下都觉得自己没错。”

她起身对着皇帝深福下身子,“一国储君方才病故,内宫便奏起喜乐,奏乐之人还觉得冤屈,长春宫到底是对储君不恭,还是对立储的人不敬,亦或是觉得天子太子本就不配被自己恭敬对待。”

这一字一句落在耳朵里,再往下说,便是株连亲族的大罪了,瑾妃此刻才清醒一些,发觉自己一步步走进了付泠鸢的圈套。

难怪她自太子病故后就沉默不语,与往常的表现大不一样,原本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却没想到她就只是耐得下性子,等着人落入圈套当中。

“长公主殿下真是好算计……”

“把瑾妃送回长春宫罢。”皇帝摆摆手,示意宫人先将瑾妃送回,又吩咐着将被押上来的人,全数送去惩戒司再度审问。

在空荡得发出一点儿声响,就有无尽回音的大殿宝座之上,他对没得吩咐却早已自己起身的付泠鸢道,“你兄长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除了长相肖母,你也的确是最肖我的孩子。”

“父皇谬赞了。”听他提起皇后与太子,她微微低头,“儿臣的不及母后分毫,与父皇,也不一样。”

面对恨不能与自己划清界限的女儿,皇帝只是看了半晌,才在最后笑出声来,“叶家的那个,你兄长留给了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先且这般放在身边罢,青鸾殿恰好缺一侍卫统领,将他从东宫挪来青鸾殿,总归也得有个名正言顺的官职。”她条理清晰地回禀着自己的想法,最后才象征地问了一句,“这般安排,父皇应当能安心了罢。”

“安心?”

皇帝细细咀嚼着她的话,打量她的眼神也变得精明了不少。在这大明宫中,问过他是否安心的只有两人,另一个便是太子。

“叶家世代武将,十三岁已然是可以入军营历练的年纪,父皇不送他去军中,却将人接来宫里做什么伴读,难道不是不放心他?”

叶家先祖是随太祖皇帝四处征战的一员大将,北楚这江山有近一半是靠着叶家打下的,也正因如此,他家才有这世袭罔替的辅国将军爵位。

北楚历经四朝,叶家也传了四代,不过他家的子弟们却是要比皇室子弟们出息不少,叶家子弟勇猛,代代皆出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

这更像是个为战场而生的家族,凭借一场场流血不止的征战,一次次舍生忘死的拼杀,踏着无数累累白骨,用血肉之躯将叶家筑成北楚最鼎盛的家族,成为社稷朝堂不可或缺的支柱。

为免皇帝起疑,叶家定下绝不联姻的规矩,儿女婚事只看人品不论门第,在朝为官者也不许与朝臣有私下往来,即便如此,也没能挡住帝王的疑心。

叶家功勋卓著却实在谨小慎微,平日里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来,又是人人称颂的国家柱石,不仅如此,叶家人对军队的掌控程度,也让皇帝心惊。

但凡与征战有关的议事,必要有叶家人在场,否则不论朝中议了几回,皇帝意欲如何,此事都不能盖棺定论。堂堂帝王君主,却要被这般掣肘,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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