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1 / 2)

加入书签

皇后安然一笑,“陛下与臣妾夫妻多年,还不知道臣妾么?若说不解,臣妾是有的,也当即提了出来,可若说不满,臣妾是半分也无。陛下那么做,必然有陛下的道理,只是臣妾目光短浅,还暂且瞧不出来。”

皇帝又是一叹,“后宫这么多人,唯有你,是能陪着朕走到最后的人。”

皇后摇摇头,“陛下年富力强,什么走到最后,该是想也不要想。”

皇帝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现在年还未过完,等元宵之后,周氏想来会病重不治,你安排着,尽量别让前朝后宫起太大波澜。”

皇后心中一凛,“臣妾明白,但周氏如今被禁足,成日闹着要见陛下。”

皇帝眼皮子都不抬,“不见,朕与她本来有些情分,更不会迁怒璋儿和贞宁,见了面,反倒消磨了。”

皇后低低地应了“是”,已是了然。

而初十这日,是沈轻晏生母林氏的祭日,夫妻俩早已准备好,冒着风雪去卫国公府,要给母亲上香祝祷。

国公府的祠堂修得甚是庄严,几代国公爷和其妻子的牌位供奉其中,仿佛一双双眼睛,安静祥和地看着自己的后代。

沈轻晏带着昭宁在林氏的牌位前上了香磕了头,温声说:“阿娘,儿子带昭宁过来见您。”

一句话,差点就让昭宁落了泪,她一向是最爱黏着母后的,根本没法想象失去母亲的孩子,怎么能顺顺利利长大。

带着些微的哽咽,她跟着说:“阿娘,轻晏很想您呢,若是泉下有知,可以托梦给他,让他知道您过得好不好。”

沈轻晏怔了怔,手往旁边一伸,就捉住了昭宁的手,脸上也不自觉带了一丝清浅笑意,“有你在我身边,阿娘应该放心了。”

昭宁也紧紧握住他的手,小声道:“碧琴听问剑说过,阿娘是个极善良美丽的女子,当初为什么会……”

“问剑说得没错,阿娘确实心善,给卫国公府攒下了好名声,连父亲都因此受益。”沈轻晏脸上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肃杀之色,“那年边关有战火,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也有千里迢迢到京城来讨口饭吃的难民,卫国公府素有贤名,父亲在朝中大力支持收容难民之余,不忘让阿娘多多照顾他们。阿娘那时已有七个月身孕,行动不便,本不想亲自操劳,但有人告诉她,城外青山寺收留了许多失去父母的孩子,有些尚在襁褓之中,母亲动了恻隐之心,带着我一同去看看。”

“出事了?”

“嗯,阿娘的轿子遭难民冲撞,抬回家时已经不好,家中请的郎中束手无策,我去找父亲……他喝得酩酊大醉。”沈轻晏面露嘲讽,“我永不会忘,那天屋中全是酒气,我翻遍每个角落,偏偏不见他进宫的腰牌,连去请太医都不能,后来有人过来说夫人不好了,我赶忙过去看。”

昭宁抓着他的手一紧,后头的事,醉话里已经说过了。

然而他怕吓着昭宁,只摇了摇头,轻轻说:“阿娘走时心中有憾,她想见到父亲。然而父亲清醒过来时,阿娘连寿衣都换上了。三年后,父亲就续了弦,府中关于阿娘的事物越来越少,夫妻一场,不过如此。”

昭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在这样的痛楚面前,什么话都显得多余,好一会儿才道:“好在母后现在也把你当儿子,再说人都会死,将来咱们还能在地下见到阿娘,那时候我们都老了,可她还是年轻的模样……”

她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这样更叫人心里难受,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对不住”。

沈轻晏却说:“你对不住什么?该说这句话的人,这么多年也并未说过一次。”

正讲着,外面有人推门而入,昭宁回身一看,是国公爷沈之行,忙和沈轻晏一同站起来。

沈之行向昭宁颔首,昭宁浅浅行了一礼,算是对长辈的尊重,沈轻晏却只是漠然地站去一旁。

面对列祖列宗,沈之行先上了香,这才踱步去亡妻牌位前,神色温柔地看了良久,将手背在身后,小声说:“出去罢。”

祠堂外寒风瑟瑟,偶有一只黑鸦从屋顶掠过,沈之行咳了一声,道:“家中已经备了午膳,随我一同去用饭罢。”

沈轻晏退后一步,拱手道:“儿子今日回来不过是为了祭奠母亲,饭就不用了……”

“胡闹,这大冷的天,你可以空着肚子来回跑,公主千金之躯,如何能像你一般饿着回去?你母亲今日不在府中,你就当过年了,陪为父坐坐。”

沈轻晏默然片刻,看了看昭宁,昭宁点点头,他方说:“是。”

卫国公府本就冷清,如今沈轻晏不住在这儿,又逢冬日,更显得凄冷,昭宁看到沈之行微微佝偻的身影,想着他与自己的父皇差不多年岁,心中竟有些同情。

当然,沈轻晏面前,这话不能说,何况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婆母,本就更值得同情。

满满当当一桌子菜,显然是沈之行早早吩咐了下人专门为儿子儿媳准备的,昭宁是知礼守礼的姑娘,看见自家夫君几乎不同父亲说话,便主动夸赞饭菜好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