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鹞司的起源(1 / 3)
顾惜朝心中悲讽。
唉。若相若相,盛年盛年,你为何不能早一点出现在顾惜朝的人生中?
而现在,你予我的赏识信任,都将作我的晋身之阶,作我暗中酝酿刺向你的毒!
顾惜朝躬身,哑道:“……谢若相赏识。”
盛年颔首,双手负在背后,道:“顾惜朝,我考考你,可知我为何要建这举贤帐?”
顾惜敛去眸中暗光,拱手答道:“因为蒙古缺人才,尤其缺文官。人才无法从蒙古取,大人便建立举贤帐,广收天下有才之士,小北宋人、南宋人、金人、西夏人、西辽人、吐蕃人、大理人、东瀛人、西域人……由南至北、由西到东,但凡怀才而无处施展之人士,不论国别、不论民族、不论过去、不论品行,大人尽纳帐下!……若相大人胸怀阔大,惜朝叹服!”
“叹服叹服——”一人声如洪钟,操一口音律奇崛的蒙语,铿镪顿挫,人未至,声先闻,“盛年!本汗允你建立举贤帐,但这些人涌入我蒙古,有多少是其他国家不要的垃圾,有多少是真正有才又真心效忠,又有多少,是别国混进来刺探我蒙古军情的探子?盛年,你说要给本汗一个解决的答案,本汗等了这么几个月,这答案你什么时候给?”
来人掀帘入帐。
五十许的年纪,身高九尺,浓眉鹰目,雄姿英发。身形巍峨雄伟,气势威赫熏灼。他龙行虎步走来,行动间扬起一股气吞山河、威震天下的皇者硝烟。
正是大蒙古国的开国汗皇,雄踞北方以来,南宋、小北宋、金国、西辽和西夏无一抗手的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
顾惜朝为成吉思汗的话语暗暗心惊,面上神色不动,连忙行礼。
盛年岿然不动,也不朝铁木真行礼,当没他这个人一般,双手负在身后,径直朝顾惜朝笑道:“当我猜不到进举贤帐的人都是什么成分?我不怕他们不派探子来,就怕他们派的探子不够多、不够好、不够让我用得顺手!因为我建举贤帐,等的就是这些探子!有才能的、每一个都可称一国精英的探子!
“别国见我堂堂蒙古若相,竟然想出建立举贤帐这种昏招,暗中发笑者几人,暗中生疑者又几人?不论自诩智慧看穿我的愚蠢妄图坑我一把,还是步步谨慎想来试探我意欲何为,都会派出谍子来我举贤帐中,却不知这正合我意!好啊,他们既然敢送谍子出国门进我帐中,就做好这些谍子反被我摆弄的准备,在国内等着持续承受损失罢!”
举贤帐、举贤帐……好个举贤帐!原来是这么个举贤帐!
顾惜朝心下顿生寒凉!
简简单单建立一个举贤帐,就引得各国风云暗动,窥伺频频,谋划暗生。有聪明人沾沾自喜,有聪明人步步为营,心想随手一抛闲棋一步,就算不得利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谁知已经步入圈套囹圄之中!
而这全部一切,都是眼前之人——蒙古若相盛年的一手谋划!
而他顾惜朝,不是也已入彀中?
铁木真一屁股坐在盛年先前的窄榻上,对空气冷冷哼道:“本汗就怕某位若相把这些没个忠心的混杂东西用得太顺手,玩过了头,结果赔了夫人还折兵!”
盛年亦冷哼一声,对顾惜朝笑问道:“这就要问某位大汗,他该反思反思,为什么蒙古人才贫瘠偏又百废待兴,逼得他的若相要剑走偏锋,出这种险招?!”
顾惜朝眉眼不动,不做回应。
这一汗一相的隔空对话之中,他只是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木头人罢了。
来蒙古前便道成吉思汗与若相盛年二人君臣一心,本以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君臣二人就是再互相信任,想必也有隙可乘。现在看来,他俩的关系竟然远比外人想象的更紧密,宛若左手与右手,一对亲密无间的至交伙伴、一双志同道合的友人!
只有至交伙伴之间,才会无芥蒂地争吵、发小脾气;也只有志同道合的友人之间,才会不怕留下隐患地相互埋怨、又相互督促!
铁木真“啧”一声,翻动案上堆积的文件,极为自然道:“本汗要某人做这个若相,不就是要他来做这些事?替本汗的蒙古搭骨架、填血肉,令它生生不息、绵延不绝,铸就本汗的万代蒙古帝国!”
盛年对顾惜朝“哦”了一声:“搭骨架、填血肉?好啊,是谁?是哪位大汗又抄了他若相曾经的谏言?这位大汗既然晓得他的若相要替他做什么,那就放宽心罢!八方汇涌,皆曰我民——有多大的眼界,便成就多大的功绩!
“举贤帐如何?谍子涌入又如何?我既然敢用,就不怕他们效忠谁人!忠心有忠心的用法,不忠有不忠的用法;有才有有才的用法,无才有无才的用法——谍子也有谍子的用法!天下没有我用不了的人,只有别人用不好的人!
“火中取栗,乱中取胜,引虎狼相斗,得渔翁之利,岂不趣哉?
“故而我说——‘吾任天下之智力,以吾道御之,无所不可!’”
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语出《三国志·魏书·武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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