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争惠民皇恩,江南大输!(1 / 2)
“启奏陛下,臣认为这次不当免江南重税,当免山东、京师、凤阳的马价银与草料银,废山东班军制度,先进一步解北方这几地百姓之困。”
“一是北方本就不及南方富庶,所以实际负担反而更重,尤其是需缴马价银与草料银以及被抽为班军运粮的山东军户!”
“正因为北人负担实际更重,所以大量北人南迁,而不是南人北迁,也造成北地抛荒严重,所以当进一步惠北方之民。”
“二是之前江南抗税严重,南直地区先有抗丝绢税改制之乱,后又抗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之乱,乃至炮轰钦差,自立官衙,可见江南读书人多反骨少忠义,故未认真引导民众,使民风不朴,此次减免税负之恩当不先惠江南,使其羞惭,而能重振风气。”
“三是这次银元值粮之价大涨风波,据臣访查得知,趁着国家银元大涨而动乱时还大肆贱卖家产暗囤银元者,以江南豪右为最,亦可见江南豪右多无国家之念,多对新礼的认识与宣教不足,当先不惠他们,使其知道教训。”
朱翊钧和他的执政公卿们的确在得到石见银山后,有考虑进一步实施一项减免税赋的大善政,以达到惠民的改制目的,毕竟要想进一步激活大明商品经济,最根本的办法还是减免税赋,毕竟只要上面少收一点利,下面的确就会多一点利,百姓消费能力自然就会提高,经济自然就会更加繁荣。
但在廷议该减免哪地哪项税负时,户部尚书王遴直接否定了阁臣王锡爵提出的先免江南重税的提议,而提出了自己的一番理由。
王锡爵一时不好作答,只得愧色满面地退回了朝班。
申时行和许国也都相视一叹。
没办法,因为王遴的确说的是事实,不说别的,光是海瑞这样的名臣昔日去南直收税,都能遭到炮击,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所以饶是南直地方的大臣想争也不好再争。
朱翊钧也在这时颔首:“卿说的是,那就先免京师、山东、凤阳的马价银与草料银,废山东班军制度!”
“至于江南士民,亦朕赤子,然国家未到极富之时,宇内未完全王化,故且先再等等,若从此洗心革面、爱国忠君,而使天下有目共睹,或可不用等太久。”
朱翊钧这么说,大学士刘应节、张学颜,户部尚书王遴、礼部尚书于慎行等北方籍大臣皆大拜在地,饱含热泪:“吾皇仁德如天!臣等代乡民叩谢吾皇!”
大学士申时行、王锡爵、许国,兵部尚书殷正茂等则在这时拱手称道:“臣等谨记圣训。”
“仆早就劝过不少乡人,要多体谅朝廷,不要动不动就闹就和朝廷作对,他们偏不信,结果现在好了,两次大善政,结果都未惠及江南,仆这个元辅也因此没什么颜面,想争辩都没法争辩。”
申时行也因此在散朝后就对王锡爵、许国等一干南直籍官员大发抱怨。
王锡爵则叹道:“这也是没办法,谁不知道天下诸府,唯江南诸府最是一盘散沙,苏州不服应天,松江不服苏州,常州、徽州、扬州士子也皆自命不凡。”
申时行则道:“接下来能劝就劝劝乡党,要以此为诫,别下次再有浩荡皇恩,又轮不到本乡。”
许国点头:“这是自然,我回去后就给乡友写信。”
王锡爵也跟着说道:“太仓诸望族,我也去信说说此事,至少现在银价大跌了,不能因为之前贱卖了许多田地店铺,就不甘心,不在乎朝廷纲纪,而行起巧取豪夺之事来。”
“是啊!”
申时行点头。
……
“你说什么”
“江南的重税还是没有被减免,减免的是山东、京师、江北凤阳的马价银与草料银,和废了山东班军制度”
顾宪成看着来拜访他的御史王致祥,因王致祥说了这次廷议减免税赋的事,也就颇为愕然地问了一句。
王致祥颔首:“为此,王阁老还将我叫去指点了一番,说让我去南直会馆传达传达,让大家别再跟朝廷作对了,不然善政永远也轮不到我们江苏的几个府!”
顾宪成无可奈何的敛了敛额,问:“申吴县他们就不知道争一下”
“争什么,他们只怕巴不得呢,毕竟我们没把他当同乡一样礼重。”
顾允成这时笑着说了一句。
顾宪成一时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真正是满盘皆输啊!”
王致祥道:“可不是,还得主动约束乡人,不然说不定下次真有恩典,就又轮不着我们。”
“这么说,公也相信圣意即天意”
顾宪成问道。
王致祥无奈而笑:“我不信不行啊,这次就是没信,结果家业损失了一大半,如今我都不敢回乡面见族人了。”
顾宪成听后更加失落,也就没再说什么。
话说,一是因为现在新党对贪赃枉法的事盯得紧,朱翊钧对这类肇事者也处置的严;二是连续两次大善政;都让天下官吏们大多数不得不收敛许多,所以,许多权贵官僚在把自己的优质资产贱卖出去后,如今也没再敢去巧取豪夺回来。
许多普通士民也就真的靠着这一次有关银元的风波得到了许多优质资产。
万历十六年二月,天气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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