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白刃不相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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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屋子里。

张四维这么说后,就又喃喃自语起丁此吕的话来:“懦弱的人只配被强者欺负。”

然后,张四维就坐回到椅子上,干搓洗起了脸,而面露难色,接着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屋顶,自言自语说:

“叔大,难道,我就不该想着上了你的船还能再下船?”

“不然,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都一场空!”

张四维说后就浮现出一脸的悲愤来。

而就在张四维长吁短叹时,成九疾步走了来,痛声道:“老爷,家里传来消息,太爷他,他老了!”

“什么?!”

张四维听后当即站起身来,如耳边起了一记焦雷,当即,就身子勐晃了一下,而瘫倒回了椅子里。

“家里急递回来的消息,说是月底就病重了,还没来得及报于老爷知道,且刚准备下棺椁准备冲喜,结果就老了!以致于,报疾直接成了报请老爷回乡守孝的事!呜呜!”

成九干哭着回道。

“父亲!”

接着,张四维就干嚎了一声。

“老爷请节哀!”

成九跪在地上忙安抚起张四维来。

张四维沉吟了良久后才喃喃道:“陛下也会夺情吗?”

“老爷在说什么?”

成九问道。

“准备笔墨!”

张四维突然起身回到书桉后,且吩咐了一声。

“是!”

……

“元辅的高堂老了?”

朱翊钧当天也从张鲸这里知道了张四维父亲去世的消息,也就很是澹然地询问了一句。

张鲸道:“回皇爷,是确切的消息,蒲州张府已经挂白幔了。”

朱翊钧听后没有说什么,只露出一脸狠厉之色,在心里腹诽着说:“还真是巧,不过,朕给过他机会!”

次日。

正是春光和绚天,满城尽缀新芽。

侍御司。

朱翊钧早早地来了这里。

张四维也早早地等在了这里。

张四维一见朱翊钧出现,就立即朝朱翊钧跪了下来,将一份章奏举过头顶,哽咽道:“臣请陛下赐臣守制!”

“朕已知晓。”

“元辅不必过于悲痛,当节哀顺变。”

朱翊钧说着就接过了张四维的章奏,递给了申时行:“申师傅票拟,令礼部议一下赐祭之封赏。”

申时行拱手称是,且接过了章奏。

而张四维也跪在地上斜眼朝朱翊钧瞥了过来,注意着朱翊钧的神色。

“朕初掌国柄,而先生又撒手未久,正宜多留老臣以稳朝局。”

朱翊钧说到这里时,张四维有些目光炯炯起来,只抽泣得更为厉害。

“然!元辅守孝之心,朕岂能擅负?”

只是朱翊钧话锋突然一转,张四维抽泣声也跟着放缓下来,眸色倒是也跟着颓丧失落起来。

“且如今,已非朕少国疑之时,故准元辅回乡守制,准驰驿归乡,另着锦衣卫派五百旗校护送,由司礼监孙斌一同去问祭。”

朱翊钧接下来说完后,张四维就镇定了许多,而当即对朱翊钧大拜起来:“谢吾皇隆恩,臣虽死亦无以为报!”

朱翊钧没打算为张四维夺情。

因为不值得。

毕竟张四维和张居正不一样。

作为一位搞得他这个皇帝不得不亲自下场,且夷他人三族才让大多数官僚放弃想清算张居正之心的辅臣,朱翊钧对张四维不仅仅是没有好感,而是有恨意的。

可以说,君臣之间是没有任何情谊的。

与作为帝师的张居正是很不同的。

何况,张四维从来都没有在改制上表现出过积极主动向他靠拢的行为。

而且在朱翊钧收服了张居正留下的余党,且不少张居正余党已经表现出比更张四维更适合当首辅的情况后,张四维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甚至,连背锅的都有比张四维更合适的了。

而张四维是真的没有被留下的任何必要。

如果真要说还有什么价值,那张四维唯一的价值就是被清算抄家,当反面典型来宣传。

适合正面宣传的人太多,轮不到他。

张四维其实也明白,皇帝不可能为他夺情,但首辅位置本身带来的价值,还是让他难以避免的有种莫名的希冀。

只有在朱翊钧明确让他回乡后,他才彻底释怀下来,然后瞅了申时行一眼。

在离开首辅官邸的当晚,张四维亲自将申时行请到了自己家,寒暄起来,且笑着说:

“吾与公同朝共事也有好几年了吧?”

“五年!”

申时行笑着回道。

张四维神色凝重地点了点首:“不短了!尤记得太师刚回乡那会儿,你我一起同阁共商的日子,没想到一转眼,现在就得分别了。”

申时行笑道:“元辅承恩回乡,守孝丁忧,既全了君恩,也全了孝道,可谓忠孝两全,羡煞旁人!”

张四维则起身给申时行斟了一杯酒,呵呵一笑:“有什么可羡的!老废物而已,上有负国恩,下愧见黎庶,早走一步,也少招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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