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城门胥吏（2 / 2）

，咱救得过来吗？禄哥，你可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要照顾。说句不好听的话，要真出点什么事，我屠二柱大不了跑路就是了，可你呢，放得下吗？”

年轻士兵倒也是情真意切，说完话的时候，眼角依稀还有些泪痕。不过汉子依旧摇了摇头，让开了身前的路，示意落魄少年进城。

看着少年摇摇晃晃，脚步轻飘，缓慢离去的背影。年轻士兵摸着脑袋叹息不已，埋怨汉子多管闲事。不过汉子依然视若罔闻，目光坚定。

当那少年就快入城时，缓缓转过身，朝汉子看了一眼，随后才消失在了漆黑的门扉之后。

“柱子，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让他进城吗？其实你说的对，如今这天下并不太平。叛乱、瘟疫、灾荒，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在逃。莫说是你我救不过来，就是天上的神仙，恐怕也只能作那壁上观。”

汉子手按腰刀，目光从城门上的大字，逐渐望向夜空。

乌云蔽月，清明时节，总会有细雨纷纷。

屠二柱不以为然，伸手打了个哈欠，正要继续埋怨两句，却见那汉子猛然转过身，凝视着自己：

“我让他入城，是因为我深知性命之珍贵、活着之艰难。你不曾经历过战争，根本不明白战场的残酷。两军对垒，几万人，甚至是十几万人，顷刻间，说没就没了。什么马革裹尸，魂归故里，那算是命好的。兵者，十之八九，往往身首异处，暴尸荒野，沦为野兽的腹中食。我当年为何要去参军？为何要反隋帝？不是我陈禄喜欢打仗杀人，也不是想建功立业。只是不忍看百姓疾苦，民不聊生罢了。”

“如今，改了朝代，变了皇帝，天下好不容易安定了，却又有那么多人站出来闹。恨不得闹个天翻地覆，杀个血流成河。人命在他们眼中，如蝼蚁蚍蜉，比那路边的野草还要卑贱。就拿咱们的县尉大人来说，武功高，家世好，可曾视我大庸百姓为人？若不是有县令大人压着，早就鸡飞狗跳了。上位之人如此，我等若再如此，那天下百姓还有什么盼头？”

陈禄越说越是气愤，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屠二柱见了这股气势，吓得缩了缩头，随即四下张望了片刻，连忙上前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禄哥你小声点，这话要是被咱那县尉大人听了，指不定要怎么整你呢。唉，说来说去，还不是怪这世道凶险，人心不古吗？除非生来命好，出自帝王贵胄之家，否则谁都得低头弯腰过活。我算是想明白了，不争不抢，安安稳稳的混口饭吃，再找个小媳妇过日子，比啥都强。”

陈禄闻言，愈发恼怒道：“哼，你这么想，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柱子，你给我记住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连我们这些底层胥吏都视百姓为猪狗，那这天下，无论换多少个皇帝，依然还是原来的那个天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陈禄，虽人微言轻，可我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世道。至少，我陈禄，应该为大庸的父老乡亲，为这澧州的黎民百姓，说一句话，拔一次刀！”

话音方落，寒芒出鞘，刀风卷草！

谁又知这小小的澧州，藏了多少猛虎，蛰伏着多少潜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