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若知今日、让他三尺（1 / 1）

有个六尺巷的故事：相传当年宰相张英邻家造房占张家三尺地基，张家人不服，修书一封到京城求宰相张英主持公道，张相爷看完家书回了一封信，内容：

“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家人收信后很是羞愧并按相爷之意退让三尺，邻家人见相爷家人如此胸怀，亦退让三尺，遂成六尺巷。

这是程皓边干活边给故意杀人犯老汪讲的典故。

老汪非常感慨地说：“如果早认识你，早知道有这样一个典故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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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汪走进看守所有一年多了，这人瘦的可怜，说话语速很慢，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啊；人们很难将他与杀人犯联系起来。

两个无神的大眼睛看人时挑上去的眼皮好像很难放下来似的，尤其躺下睡觉的样子，根本看不出被子里还有个成年人的躯体，脸上没肉、眼窝深陷，整个脑袋被几根皮包的脖筋和颈骨支撑着，简直就是个骷髅。

因此吉五亮和黑头就直呼他“骷髅”，老汪不反驳也不生气。

老汪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唯一的儿子学习成绩也好；正准备考大学那年，翻盖房子，因占宅基地问题与邻居发生了矛盾；在一次争执中双方发生了冲突。

邻居两口子人高马大，两口子自然吃了大亏，妻子还被打得住进了医院。

老汪觉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理都在自己这边，就开始到村委会、乡政府去告状。

因对方村委会、乡政府都有人家的亲戚，结果此事不了了之。

老汪气不出，郁闷了好久。终于有一天趁其不备用一把砌墙的铁榔头朝邻居家男人的头上狠命地砸去，其结果人家死了，他傻眼了！

事后老汪这个悔啊，可这个世界上去哪找后悔药啊！

老汪家不仅要给死者赔偿，还要受到法律的严惩；再就是那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梦魇，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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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老汪自己的话说，就是:

“先死的容易，后死的难，这土鳖脑袋就不能上这土鳖火！”

老汪的儿子虽然后来考上了大学，可妻子整天因学费犯愁，家人为此还要承受着社会舆论的谴责；想到自己的老父亲因此而过早离世，想到家人这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想到今生今世可能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于是精神上的煎熬、残酷的现实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使得老汪越来越抑郁，更少与他人交流。

很早买的一箱方便面，因舍不得吃都变了味；可他还当“细粮”省着吃。

出事前，老汪人很勤快，也没这么瘦，农忙时收拾庄稼、农闲时在本村、邻村跟着建筑班子为乡亲们盖房子、砌院墙，收入也很可观。

因为一家人都很勤劳所以小日子过得挺红火，那真是“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的幸福之家啊！

然而，这平静美好的生活现在已成了他遥不可及的奢望了！

程皓鼓励老汪说道：

“你是属于激情杀人，还是有希望的，为了你的妻子、孩子和家中健在老母亲，也应该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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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程皓的话，只见老汪干涸已久的眼睛里，渐渐地湿润了，瞳仁仿佛也有了亮光。

老汪的确是个老实人，号会上基本不怎么说话。

这天号会上，有人提议，每人必须整两句，讲故事、猜谜语、顺口溜都可以。

然而，有的人即使打死也整不出一句来，宁可受罚多干活。

重犯彪子那天说的是，当地埋汰邋遢老娘们的顺口溜：

假干净，尿刷锅；屎粑褯子包饽饽，擦屁股纸糊窗户（huo）。

那天老汪竟没有退缩，他搓着干枯的双手清了清嗓子说道：

“六十年代，在农村流行着这样的顺口溜：一等人的当书记，闺女儿子都出去；二等人的当队长，牌子一敲炕上躺；三等人的赶大车，鞭子一抱两块多。

还有，玩玩闹、玩玩闹，老牛破车疙瘩套，老牛上套屎尿到。”

老汪好像来了兴致，翻了翻出奇大夫眼睛慢声道，我再说一个着乐的顺口溜吧：“人老苕（s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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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淘；耗子老了，敢配猫。”

老汪话一落音，立刻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林涛忍俊不禁笑着调侃道：

“哈哈哈哈，老汪啊老汪，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冷幽默的主儿——闷骚——深藏不漏啊！”

后来这些顺口溜都被吉五亮编成了烦人的顺口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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