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仙山无救(1 / 1)
慕少艾一路从中原跟到这西北之地。能活着从琉璃仙境代主人的身份上退休下来,对这位老人家而言也是十分意外。 虽然这其中有他心愿已了不管不顾任性自我的成分,却也十分艰巨地退却了素还真的进一步挽留。 药师从此天高任鸟飞,拥有了充足的时间去解决一些旧事,比如几次三番,试图伸出爪牙捞一把忠烈府笏家遗孤的黑派翳流什么的。 当时杜芳霖也在追查这件事。 前脚分开,一拍即合。 慕少艾兴致一来,便在竹篁居所在之孤岛湖边留下一道谜题,就看那杜某人究竟上不上岛。之前便已试探过一番竹篁居中蛊皇僰医人,打草惊蛇一番之后,再上岛的人极易反遭蛇咬。哎呀呀,老人家很放心将人丢出去,并做好随后跟踪再查线索的准备。 结果,一路不小心旁观了西北之事。并在此时此地,由于并不能太过接近那争锋相对的两名先天人,因缘巧合反而助了这边玩弄一曲金蝉脱壳的骤雨生。 屋舍门边。 影子斜斜随着夕阳拉长。 “呼呼呼……” 慕少艾右手掀起烟管挑起一侧白发,衣袖轻扫向前送出一缕徐风,说起倾情提供的秘药“神醉梦迷”,带着三分趣味与诱导:“来试一试这味吗?” 同为剑者,铸天手完全不似傲笑红尘等人。 骤雨生更像是谈无欲那种,多了故意用来遮掩表情的一脸大胡子而已。 剃掉了胡须之后,他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真真切切地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能激发人潜能的药物,不如药师你与我做一个交换……罢了罢了,我也很久没有再涉医道。”索然无味一摆手,一个玩火打铁的汉子,不堪回首,太糙太糙。 “你们正道之人不是挺爱说教,药师你竟是不来阻止?”骤雨生环抱两手,上下打量药师慕少艾,看上去一派轻松。 慕少艾不置可否。亲手制作的药,自然比谁都要了解其中药性。神醉梦迷,一颗小小药丸,用最为激烈的药性来激发人之潜能,这样才能将一名普普通通的武林人包装成一名顶级剑者,而不让外人短时间内看出破绽。 这味药同时也麻醉人之神经,阻隔对痛觉的感知。 死法,也能堪称温柔。 “哎呀呀……” 这样危险的问题,又何必要来为难一名退休老人。“你情我愿的交易,药师亦非当事者,又何必来做其中恶人。” 烟管一扬,眉眼淡淡,一抬眸不落半点下风,慕少艾毫无想让之意:“至于日后之事,呼呼呼,自当由后者承其因果。” 那名死者亦是有后,当时情况已定,身为医者减轻病人之痛苦,无替人复仇之劳。香雾袅袅,模糊了黄裳白发医者之表情与相貌,医道漠视生死。药师从来不曾是素还真那样的人,不然也不会愿与杜芳霖那样的人真心相交。慕少艾的玩笑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认同。 “有趣。”昔日自号恨世孤魂,此时骤雨生注视慕少艾,倒是有些回忆起自己当年的那副欠揍的德行。 剑术、医毒、铸造。三者之间,铸天手以铸造师之身份行走于世,其实论铸造术着实是差前两者多矣。 “有人触动我之前留下的暗招。”替死的人临时反悔,也有可靠的单锋同僚任平生在旁看守。有一缕潜藏在无遗中的剑意,促使爆体之事成真。 骤雨生转身向后,潇洒挥手告别慕少艾,滚回去找人去拿无遗剑。 正是夕阳光辉之下,杜芳霖立足断崖之巅,俯身从血肉泥土间捡起了那柄轻薄原属于星象高人地理司的剑。 他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再看看地上的残骸,决定造一个坟。 先一掌击碎崖壁,也不怕用力过度会跟着山头整个塌下去。挫平了半个峰顶就用来搭一座坟,再运来一根枫木桩,剥了皮用剑刻上字,仅有四字。 “剑者之坟” 这虽然不是骤雨生真正的葬身之地,字也刻得很认真。 杜芳霖也在想,万一骤雨生当真死了,会是怎样?自己所作所为当真害死了人该如何? 他伫立坟墓前。 他只知很多事情都会一定会改变,也曾料想过天命,更知道自己在旁人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期望。空着两手垂在袖间,一动不动地站着,四周风声沉寂。从入儒门时开始,杜芳霖因修行,而不再有年轻时诸多妄念。 邪灵的肆意,便是己身之肆意。 所以骤雨生的江湖,便是己身之江湖。 他一脚踏在了穿越者与本土修者的分界线上,无论那一边,都轻易放不下。剧情中人,无论死伤多少,总是带有三分来自记忆之虚幻,仿佛渺渺中当真有座容纳一切之仙山。却唯有真正从头相识从未在记忆中出现过的人,才能真正作为心灵的寄托——然而如果,人真的死了呢? 江湖已死。 再无遮风避雨。 一场祭奠,是替自己,也是替身边之人。站在这里的杜芳霖身影有一瞬间的虚散。宛如那处据说并不是真实,而永远沉浮于虚实之间的孚言山。 杜芳霖道:“骤雨生。” “若真有那一日,你的江湖,我替你去走。”风向便在此时改变。似有一点动静,一丝浅淡如雨的血腥气。 杜芳霖话音一变,开始拽文:“汝妻子,吾养之;汝国门,吾守之!” 他眉目沉凝,表情不动:“这句的意思是,你的老婆归我了。” “还有,你留下的那些东西,也全部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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