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 / 2)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人生在世,有没有比登临蜀道更困难的事?
月枕石的回答必须是有,因为她正从浑浑噩噩中恢复了意识,而万万没有想到会穿越了千年时光来到北宋。
上一刻,她还来不及感概一场游山玩水以经历地震而亡为终点。下一刻,她的灵魂被说不清的巨力碾压许久才摆脱了黑暗,随之而来的是多了另一段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
原身刚过了七月末的生辰,但在年满十岁的前一天彻底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三年半前,其父月铮由于多次省试不中又遭遇了丧妻之痛,决定带着独女回到位于益州老家成都府近郊定居。月铮本来打算找一份营生安定下来,谁想车马劳顿四个字的威力甚大,他在归家后没多久一下子就病倒了。
月铮这一病就没能再转好,为治病渐渐耗光了家财。
原身用最后一份家底操持了月铮的葬礼,而她刚将父亲入葬后就紧接着两脚也跨入鬼门关,在一场风寒后一命归西。
月枕石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消化着此身的记忆。除了一些浅显的书籍知识,原身所记住的是旅途的多艰难,还有就集中在了近三年照顾月铮的画面上,女孩并没有留下多少欢乐的回忆。
由人及己,月枕石想到块随着地震坠落的巨石,她的身体应该已经被压成了肉饼,与其心有不甘地留恋昨天,不如且行且珍惜眼前死而复生的机会。
不过,当她听着木屋外响彻八月秋高风怒号,切实感受着风卷我屋上三重茅的意境,先不谈如何享受生活,以这幅离骨瘦如柴差不远的体格,她要怎么在北宋年间活下去?
当前正是仁宗年间。原身对政局的变化知道的不多,只记得她母亲过世的那一年撞上了先皇宋真宗驾崩。月铮也提过一句当今官家不过才是十来岁的孩子,那么五年过去,仁宗应该还未满二十岁,如今恐怕仍是刘太后在垂帘听政。
‘咕咕咕——’月枕石摸了摸提出抗议的肚子,她能推算这些又有何用?
蜀地与汴京开封相隔甚远,不谈跋山涉水畅游天下,貌似木屋里连最后一口余粮都没有了,也就是想要立即吃一顿饱饭都成了问题。不管是谁执掌朝政,即便猜对了并不会得到一桌美食的奖励。
没等月枕石想好要怎么搞定一顿饭,木屋外传来了喊停驴车的声响。
一位中年大汉与一位中年大妈不一会就来喊门了,“月大姐在家吧?开开门,我们有事找你商量。”
月枕石低头看了一眼这具小身板,她哪里符合大姐的标准?但谁让宋朝人就习惯管孩子依照排行叫大哥、大姐,别管是多小的孩子一般都不称呼小弟、小妹。
再往细里一回忆,原身月氏并无名字,大家都已习惯叫她月大姐。这并非月铮不讲究,宋朝有些女子还真就以排行记名,而另一些有名有字的女子已经脱离了普通百姓的范畴。
先不谈这一茬,门口的一男一女都没有自称是谁,显然他们很自信能让人听嗓音就辨识出身份。
月枕石慢半拍地分辨出了这一句话的意思,不是她肚子饿到连累脑子都转不动,而是即便得了原身的记忆却没能被醍醐灌顶,想要即刻就听懂宋时川音绝非易事。且说门外两人正是月家父女的熟人,来自成都府某房产买卖租赁商行的刘、成两位庄宅牙人。
门一打开,刘牙人先是二话不多讲一提纸包塞到了月枕石手里,“月大姐,节哀顺变。你也别不肯收这几只蒸饼,不值几个钱,就是我与老成的一些心意。”
“哎呦!老刘家的,你可不能叫岔了,这吃食早就改名叫炊饼了。”成牙人及时纠正了一句,“官家仁泽天下,我们更不好犯了忌讳。”
月枕石还在脑内翻译两人的川音,不等她细想是犯了什么忌讳,两位庄宅牙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月大姐,你看我们绝非昧着良心做事的牙人。自打三年前月先生一病不起,你家入不敷出只得将这块田产托于牙行卖了。行里也知晓你家的情况,和朱员外磨碎了嘴皮子,请他同意再低价将房子租给你们父女,免得你父亲拖着病体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虽然此处不是在成都府城里,但你打听一下府城近郊的房租,如同这般大的房子谁会以五百钱一月的低价出租?这一租还是三年,朱员外足够仁义了,没有嫌弃你父亲病逝于此,还允了停灵与让你处理后事的时间。”
“现在朱员外要收回这块地另作他用,真的不能让你在继续住下去了。不是我们欺负你年纪小,家里没能主事的大人就来赶你出门,而是根据白纸黑字的契约,租约早在一个月前到期了,你总不能赖着不走吧?”
“仁义是仁义,生意是生意。官家开办的此慈幼局还有年龄限制,我也不妨多嘴给你直一条明路,城里多是打工的机会。给酒楼洗盘子、为大户人家做针线活,这些都可以一一试过来。只要你肯吃苦总能找到一条活下去的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现在月先生的丧事也办完了,也已经超了朱员外最后宽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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