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乘顿教(1 / 3)
在西方遥远的国度,有一种沙丁鱼,当地人十分爱吃,可沙丁鱼不爱动,往往从海上运回码头就死去了,而死鱼不值钱,只有活着的鱼才能卖出高价。后来有个渔夫把鲶鱼放入鱼槽,沙丁鱼紧张起来就会不停的游动,回到码头后依然鲜活,所以这个渔夫很快发财,富甲一方人。
徐佑把叶珉带到果林之后,给他讲了这个故事。叶珉心里明白,现阶段的任务,就是成为这条鲶鱼。但鲶鱼一定要比沙丁鱼强大,否则的话,不仅不能驱赶,还要被鱼群吃掉。
这几个月镇海都操练的强度远超翠羽营,也幸好徐佑给他分的兵全是百里挑一的精悍之卒,身手矫健,气力惊人,又让左彣、清明两个小宗师为教官,亲自教授武艺和各种奇技,刀枪娴熟,箭弩精准,善隐匿,善攀爬,善泅渡,堪称这个时代最特殊的特种兵。
当然,叶珉部不会真的叫黑袍军,正式的番号是镇海都!
一都镇海,可以想见徐佑对他们的期望!
自此镇海都和翠羽营的攻守之争成了常态,时不时的夜袭,或者大白天的骚扰,甚至有一次正在演武场集合,镇海都从后面冲了进来……双方无所不用其极,每个人都进入了战时的状态,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来听到命令立刻成列,警觉性和反应力全部大幅度的提升,比起之前再次发生了质的蜕变。而双方的胜负比,也从八比零慢慢的变成了八比一,十比二,再到后来,镇海都已经很难攻入营内,就算勉强破开防御,也得快速退却,否则就被包了饺子,全军覆没。
冬至的营救行动亦接近尾声,四个月的时间,她的足迹遍布七州之地,和司隶府斗智斗勇,折损了不少人手,但也安全救出了二百七十多名僧人,名单上的另外四十多人要么甘愿赴死以护卫佛法至道,要么年事已高,不愿远离,要么过程中出了意外,但综合最后的结果,这次由秘府主导的营救十分成功,同时也让初成的秘府积累了不少的经验教训,意义重大。
最后撤离的是竺无漏和竺无尘等从金陵逃遁到荆州的本无宗的僧人,徐佑等候在明玉山脚下,远远的看到众人的车驾,立刻迎了过去。
“大毗婆沙!”
竺无尘和徐佑金陵见面时已经晋升小宗师,今日再会,修为又有精进,浑身上下原本练到了铜皮铁骨的境界,现在看上去却又变得柔软和松弛,颇有返璞归真的妙法无穷。
可不管怎样,面对徐佑时眼里的狂热和尊崇多年来从没变过,屈膝施弟子礼,然后乖乖的站到身后,倒像是跟随徐佑左右的部曲。
竺无漏从牛车里走出来,倚着车厢,低头望着徐佑,他的脸映着傍晚的夕阳,纵横的刀痕里似有光芒流动,轻轻笑道:“徐郎君,没想会在钱塘重逢!”
徐佑突然明悟,竺无漏已入念境!
无漏功共五境,舍、念、智、乐、一心,竺无漏舍掉皮囊,破而后立,入舍境后恢复了武功,又在得知竺道融身死,佛门尽灭之后,苦思眷念时踏入了念境的山门,距离小宗师仅仅差那临门一脚。
不过,他始终不肯改口称徐佑为大毗婆沙,这点倒是很有趣!
僧人们都被安置在玄机书院接近山顶的几处院子里,下山的通道只有一条山路,两侧和后方是悬崖和陡坡,只要守好院门,没人能够随意出入。先来的主动带着后来的熟悉环境,等斋饭做好,趁着月光,于院子里摆满食案,众僧有序入坐。由于六家七宗的宗主全部罹难,竺道融的弟子里,法字辈的也只剩竺法汰和竺法识两人。而竺道融一直以来都有意培养竺无漏为下任宗主,他又有佛子的名号,所以客座之中以竺无漏为尊,陪在徐佑旁边。竺无尘丝毫没有身为小宗师的觉悟,乖乖的坐到下首的人群里,眼巴巴的等着开饭。
席间很是沉默,竺法汰年过五旬,不会武功,经过这么多惨变,显得老态龙钟,几口米饭下肚,舟车疲惫连眼皮子都睁不开,如何还有精神和徐佑应酬?竺法识和冬至清明等人在后面的船上,此时尚未抵达钱塘,其他人或者不熟,或者身份不够,算来算去,也只有竺无漏和徐佑笑着说上几句话。
宴席过半,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徐佑抬头望去,是竺无尘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僧人,他夹着斋菜,送到口边,不由想起了那些惨死的僧众,忍不住悲从中来,哽咽道:“佛法东渐以来,历朝历代,多少大德高僧呕心沥血,方能在此间设像行道,百有余年,尝尽艰辛万苦,正法遂兴。乃至于招提栉比,宝塔林立,金剤与灵合比高,广殿同阿房等壮,又是何等的盛况?可今夜回望江东,遍地断瓦残垣,经书神像焚于业火,比丘沙弥死于刀兵,我辈惶惶不可终日,都道末法将临,必然导致正法衰颓,僧风浊乱,岂还有闲情逸致,对月而食么?”
一僧悲痛,众僧皆哭。
泣声远远的传开,又消没在层峦叠嶂之间,徐佑静默不语,竺无漏轻叹道:“时当末劫,法运垂秋,痛心而下泪,绝非对徐郎君有任何不满,万望宽宥一二。”
“法师言重!”
徐佑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长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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