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紫花树下,阿弥陀佛(2 / 3)
若是别的男子,看到苏棠这样的才情美貌,恐怕早就费尽心思收入房中,听闻遇险,正是救美的良机,献殷勤还来不及,哪里会出言讥嘲?可徐佑跟别人不同,他的志向和兴趣,似乎从来不再女人身上。
履霜被袁青杞送给徐佑时,心中岂会没有觉悟?婢子也好,妓妾也罢,服侍主人枕席之间,那是题中应有之意,可徐佑知礼守礼,比老学究还要老学究,不是装装样子,也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而是真的谦谦君子,坐怀不乱。
所以此时此刻,履霜猜不透徐佑的心意!
或许,她也从来没有猜透过徐佑的心意!
徐佑哪里想到,自己无意一句话,会让履霜浮想联翩。不过他这也不算口误,只是下意识的把苏棠当作了伟岸男子,正如她一直坚持的那样,从女弟的自称,到坚持独立的生活,处处不让须眉。
“杜县尉随县令外出,也不在城里。我怕耽误久了,女郎遭到不测,只好厚颜到静苑求郎君救命!”
徐佑不再迟疑,道:“风虎,你去挑三名部曲,和冬至,秋分一道随我来,惊蛰在家里照看好其他人。”
“诺!”
镜丘在钱塘城西南,三面高山,中间平坦,山壁陡峭直立,如同明镜高悬,故名镜丘。此地荒僻,不在通衢大道上,一般没人前来,坐在牛车上,徐佑问道:“苏女郎为何往镜丘去?”
“女郎昨夜为一首残诗彻夜难眠,直到凌晨昏昏睡去,梦到一仙人坐在镜丘山头,以手指山壁,忽有泉水自壁中出,淙淙不绝,因而今日应梦而来。不料看到许多匠人正在山壁间斧凿佛像……”
“什么?造佛?”冬至吓了一跳,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在钱塘造佛像?”
徐佑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今日的钱塘不是天师道一教独大的钱塘了,大德寺眼看就要矗立在钱塘湖畔,再来镜丘劈山造佛,也不是不可想象之事!”
“是!我总忘记如今天师道势微……大德寺的和尚要想弘法,造佛倒是好处极多。”
“不是大德寺的人,他们初来乍到,收买人心还来不及,岂会轻薄民女,让僧衣染尘?”徐佑望着方绣娘,静等她的答案。
牛车中狭窄,又挤了四人,虽然离徐佑身子尚远,可方绣娘的脸蛋始终绯红,心口如鹿撞,不敢抬头直视,道:“我也不知是谁家的人,但一个个粗眉怒目,不像什么好人家。”
“你们怎么起的冲突?”
徐佑有点无奈,方绣娘问一句才答一句,竟到了现在还没说明白冲突的原因。方绣娘似乎触到了怒火,呢喃的声音也大了不少,道:“监工的人拿着鞭子,这么大的雨不仅不让人歇着,还死命的抽打那些凿石的匠人。我们经过时恰好看到一人躺在泥水中,满头满背的鞭痕,几乎要断气了,那些恶人还不依不饶,往他的口中塞泥土取乐。女郎看不过眼,斥责了他们几句,结果……结果……”
又是不知深浅的莽撞,但徐佑无法责备这样莽撞去伸张正义的女子。有时候,所谓城府,所谓练达,其实少了血气,甚至也少了勇气。没有把握的事不做,不能完胜的仗不打,但有的时候,狭路相逢勇者胜,弱者,明知会输,会死,也要拼尽所有的力气,去反击,去抗争!
死,固然可怕,但真正可怕的,是一个人因为怕死而退缩!
徐佑有些钦服苏棠,不为她的莽撞,为的是她面对丑恶时的不肯退让!
“再快一点!不要心疼牛,回去给你加双份的钱!”
“好嘞!”
御者猛的扯了下缰绳,黄牛奋蹄疾驰,泥水飞溅,比起方才慢悠悠的晃荡快了不少。只是雨天满地泥泞,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
从镜丘到钱塘,乘牛车大约要两刻钟,走路的话至少半个时辰。方绣娘见势不妙,得到苏棠的暗示,匆匆逃了回来报官。先去了县衙,再去的静苑,耗费了大概一个时辰。也就是说,等徐佑赶到,离事发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这么长时间,或许苏棠早就遇险了。
只盼这帮人还知道王法无情,不要做的太过火了。方绣娘心急如焚,时不时的探头出去看看到了何处,只是扭头时偷偷瞧了徐佑,他闭目安坐,神态沉稳,不知为何,心里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刚到镜丘,远远的听到嘈杂的声音,数十人冒着大雨劈山采石,在山壁间攀绳上下,仅穿单衣,或者打着赤膊,一个个精神萎靡,疲惫不堪。还有七八个身着青色戎服的监工,拿着鞭子来回游弋,看到不顺眼的,抬手就是一鞭,不时有人发出痛苦的惨哼,夹杂在匠人们采石呼喝的口号中,闻之潸然泪下。
“在那边,女郎在那边!”
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帘,方绣娘先发现了苏棠,徐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山壁对面的一棵紫花树下,围着五六个同样身穿青色戎服的人,苏棠背靠在树干上,身边依偎着两个惊惶的婢女,手中握着一支金钗子,尖头正对着秀颈,容色清冷,不可侵犯。
“小娘子,都耗了这么久了,你的小手酸不酸?”一人嬉皮笑脸
↑返回顶部↑